面圣
与此同时,长春宫正殿里,宫女都屏退后,母子二人依旧是一站一坐,隔着偌大的宫殿遥遥相对。
李贵妃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说说吧,找来这么个小才女,准备怎么用。”
“还是说你其实没什么筹划,就单纯是喜欢人家?”
她凤眼微阖,把“喜欢”说得像是什么不堪的字眼。
“如果是这样,就别专门带到我面前来现眼了——你果然也是个痴情种子,我真是毫不意外。”
听出母妃在“也”字上故意加了重音,江寻澈的眉心微微一皱。
李贵妃明知道这话会带来什么效果,依旧故意说出来恶心他。
看来他们母子的关系二十多年来都毫无变化,还是只能在人前假装客气,到了人后,立马就成了刻薄。
“她写出了父皇大加赞赏的那首《青玉案》,名声在外,只缺一个正式露面的机会。”
平凉郡王的案子被刑部禀报到皇宫来,元熙帝已经处罚了欺世盗名的朱兴,却依旧无从得见真正的作者。
当朝元熙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很喜欢舞文弄墨的风雅。
登基这几年来,更是有无数才子靠着妙笔生花得了他的赏识,从此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倘若苏栖禾能见到皇上,以她的资质和才华,肯定也会被大加抬举。
到时候,有秦王在旁提携,她就能成为京城文臣们的座上宾,能替秦王拉拢人脉、祓除敌手,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事。
成为一柄合格的、为了主人而甘愿见血的刀。
如果比作围棋,这枚名唤苏栖禾的棋子入局,会被称作“跨”,能飞入敌方阵中,分断诸位棋子的连络。
落子之后,该有的纵横捭阖也就能继续上演。
但如何让她见到皇上呢?
直接带去面圣,太过生硬,还有故意讨好之嫌,是秦王殿下不屑于做的事。
而如果是打着觐见母妃的幌子将人带入宫中,那么想“偶遇”父皇也就简单了。
李贵妃想明白其中关窍,支起脑袋,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哦,原来是踩着我当垫脚石呢。”
“而且,就为了把一个还没发挥用途的工具带入局,你就愿意当众抱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可真是牺牲了不少啊。”
江寻澈面无表情,无声无息地接下了母妃的嘲讽,没人知道他心里梗了一下。
其实倘若直面内心,他不得不承认,将苏栖禾抱起来带上车的时候,自己真的没有想这么多。
大概只是女孩因他的命令才流了那么多血,触发了一瞬间该死的心软。
这本是他早在少年时期就已戒掉的情绪,可不知为何却在那一刻故态复萌——这也是他后面坐在车上,面沉如水的原因。
直到回府后,收到贵妃从宫中递出来的质问,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冲动之举,可以稍加掩饰和美化,从而成为机会。
如果面前的母亲知道了实情,她一定会拿出最嘲讽的眼神,说出比“痴情种子”更难听的话来。
这些话,他小时候已经听过太多,实在不想听了。
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他当然明白所谓感情到底有多可笑。
他冷下心来,开始希望自己也忘记真相,权当他向苍白颤抖的女孩俯下身的那一刻,是真的预知了这些筹谋。
紫烟姑姑带着苏栖禾走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自然也没注意到女孩新打的耳洞还在流血,那对名贵的东珠也染上了点点殷红。
母子之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又你来我往地抛接了几句客套,王爷便要准备离开,毕竟接下来的偶遇才是重头戏。
苏栖禾告辞行礼的动作比进门时要从容端谨了很多,少了刚进宫面对陌生环境的战战兢兢,可心里还在打鼓:这就结束了?
就打了个耳洞,戴了一副耳环,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