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时大家都看清楚了,除了钢琴乐手之外,其余四人都是黑人。 乐队又演奏起一首摇摆舞曲,《秋叶》,纽约棉花俱乐部的名曲,宾客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下舞池翩翩起舞。马修看到5号桌穆勒身边的男子举手示意,就快步走了过去。 他俯下身:“有何吩咐,先生?” 男子指着桌上的酒单,又点了一支波尔多红酒。他的法语纯正而标准,略带着南法的口音,马修猜测这人真是一个法国人,而不是德国人。 他用铅笔在酒单上记下客人的指令,又殷勤地问是否要为他们换一套新的酒杯。这时他看见穆勒转过脸看了他一眼,马修趁机迅速地将这个中年副轮机长的脸庞扫视了一遍。 他迅速地将桌上的空酒瓶和酒杯收到盘子里,借着台灯的光,又将穆勒的侧脸仔细观察了一遍。收拾完桌子后,他朝他们欠了欠身,快步离开了。片刻之后,马修端着一瓶打开的酒和四个杯子上来,这次他站在了穆勒的对面,这样他能更从容地观察他的脸庞和身形。 “富勒酒庄1923年的红葡萄酒,那一年葡萄收成相当好,酒出奇的好,先生您真是行家。”他对着那个法国人恭维道,“这支酒是60%的梅洛、20%的赤霞珠和10%的黑皮诺混酿,酒体饱满,丹宁柔和,特别适合这样轻松的夜晚饮用。”他一边介绍,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穆勒,见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心想这个德国佬可能是懂法语的。 他给每一个酒杯都浅浅地倒了一点酒,看那个法国人端起酒杯,在鼻端轻轻闻了闻,抿了一小口,片刻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修在脸上做出得到肯定后轻松的神情,给每个杯子都加了酒,“请慢用,先生们。”他欠了欠身,离开了5号桌,这时,他听见法国人用德语轻声对穆勒和另一个人复述他刚才对酒的介绍,看来另一个人也是德国人。 他快步走进调酒的吧台,见四下无人,迅速扯下一张酒水单,用铅笔草草勾勒出穆勒和另外两人的肖像,这没花半分钟的时间,他折起那张纸,塞进了燕尾服的口袋。 乐曲结束了,掌声又一次响起,有人吹起了口哨,大厅里弥漫着暧昧的轻松惬意,使人忘了门外的随时可能响起的枪声或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