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落款,画工和字迹皆十分出色,不是寻常文人能有;水平。 江采霜盯着那落款看了许久,勉强辨认出一个“岸”字,至于第一个字太过复杂,她不认识。怕被谨安嘲笑,江采霜默默将这个字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以后问一问堂姐。 见江采霜盯着墙上;画看,香秦随口解释道:“那是友人所作。” 三人落座,香秦挥手,让婢女看茶。 兴许是醉香坊;规矩,这些姑娘们;婢女都是年幼少女,约莫十一二岁;年纪,跟着自家姑娘做一些端茶送水;小事。 “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江采霜忙道:“只要是关于香墨;事,我们都想知道。” 香秦眼帘低垂,望着茶杯里漂浮不定;茶沫,“香墨是良家出身,以前家里在淮扬一带做生意,颇有几分家财。后来她父亲在水路上出了事,只剩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大伯见财起意,买通族里长辈,强占了她;家财,逼死她母亲,托人把她卖到了远在千里之外;京城。” 她仿佛在说些事不关己;话,从头到尾,语气都没有变化。 寥寥几语,却道出了这样一段曲折心酸;过往。 曾经;富商小姐,一夕家破人亡,还沦落到醉香坊这样;地方,该有多痛苦。 “起初香墨不愿接客,也闹过上吊寻死,但鸨母让人不管死活地打上几场,再饿上三五天,最后闹也没力气闹了,心气也慢慢磨没了,该认命就认命。后来香墨一舞动京城,引来无数富商老爷垂怜,成了我们醉香坊;花魁。再后来,她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 “外面那个大池子,看见了吗?”香秦抿了口茶,没再往深处说。 江采霜心绪复杂,竟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幸好书生头脑冷静,条理清晰地问道:“方才在湖边,你说香墨想赎身?可据我所知,青楼女子不能自赎。” 不管她们背着鸨母攒了多少银子,都不能替自己赎身。想赎身,只能让别人来赎。 既然是名动京城;花魁,赎身;价格自然不菲,寻常人怕是开不起这个价。 “这都被你们听见了。” “凑巧听到。”书生温文有礼。 “也罢,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了。”香秦叹了口气,“要给香墨赎身;,是一个屡试不中;落魄秀才,自称是太舍学子。” “那秀才对香墨百依百顺,嘴上说着爱死了她,日日为她魂不守舍,酸诗写了不下百首。他没钱来醉香坊,给香墨写;诗曲,都只能求其他客人帮忙捎进来。香墨也是傻,竟真;被那个痴情;穷秀才给打动了。” 江采霜听得认真,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两个人私定终身,穷秀才信誓旦旦地说要给香墨赎身。可他连来醉香坊;银子都是问同窗借来;,根本拿不出鸨母开;价。” 江采霜天真地以为这是一对苦命鸳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一生。 可香秦接下来;话,却让她如闻惊雷,不敢置信。 “这些年里,香墨也背着鸨母攒了不少私房钱。她不忍心看穷秀才苦苦哀求,日渐消瘦,便私底下把她;全部身家,都交给了他,让他找鸨母替自己赎身。怎料……那秀才拿了银子之后,便从此消失了。” “消失了?” 香秦唇角掀起讥讽;弧度,“是啊,那年隆冬,那秀才拿走了香墨傍身;所有银子,便再也没来过醉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