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暮·晓渊源
在只有黄昏的世界,一丛丛彼岸花盛开在原野,鲜红的花瓣,金色的花蕊,与墨绿的茎,日暮时分,晚霞似火烧。 唯一灿烂的颜色,是施施而行于其中的白衣男子,白玉发冠束了漆黑的发丝,它们蔓延至腰际;外袍和直裾都是胜雪的白,只有外袍的末尾是灿金到血红的渐变,直裾的衣摆部分是升腾的金色云烟。他的身旁还跟了一只巨大的狸猫,背上蓬松柔软的褐毛,长长的尾巴扫过彼岸花。 “烟波,这里的彼岸花,依旧鲜艳。”男子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眷恋。他蹲下身来,用指腹轻轻触碰了娇嫩的花蕊,“想来也是,三域之中黄泉域是最不安分的地方,自然也是她神力残存最浓郁的地方。”烟波点了点头,他突然扬首,使劲抽了抽鼻子,低声了叫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这里么?”相伴多年,迟夕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带我过去吧。”烟波走在前面,走走停停,仰起头来闻闻味道,再继续走。 迟夕耐心地跟在他身后,皱了皱眉——这里已经是黄泉域深处,平日巡视他和烟波也很少来这里,普通的魂魄根本无法承受这里的威压与侵蚀,是什么东西在这里? 烟波忽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看迟夕,然后用力拨开了挡在他面前高高的枯骨芦苇——里面躺着一个藏青袍服的男子。迟夕也愣了愣——就算他在大陆行走多年,也没听说过能以血肉之躯来到黄泉域深处的事。 “……烟波,我们回去,把他也带回去,估计这是一个意外,就像不久之前引沄的魂魄一样。”他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散出暮光,将他们三人一起包裹,消失在这里。 “伤势还挺重。”迟夕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看向他的身体,“这样的伤势下居然能够躲过时空乱流落在黄泉域,也罢,就让我帮你一次吧。”温和的暮光凝聚起来,在他的身子下展开神泽,一点点抚慰治愈他的伤口。 烟波静静蹲坐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的主人。毫无预兆地,迟夕忽然捂住了胸口,脸色在转瞬之间变得苍白,连暮光的漩涡都凝滞了一瞬。烟波轻轻衔住了他铺展成雪原的广袖,跳到迟夕身前蹭了蹭他,直起身子碰了碰他的脸,叫唤了一声,漆黑的爪子不住地拍着他的膝盖。在剧痛过后,迟夕苍白着脸色冲他笑了笑,低下头碰了碰他,声音沙哑:“没事了,只是那边的‘我’出了点事——我没事的。” 规矩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一人一兽一同看去。 “迟夕殿,这里有一只年幼的大蟹,它钳了一封信,恐怕是溟汤殿来信。”一个朝气的声音响起,“阿姊特派我过来护送。”迟夕一只手撑着额,另一只手摸了摸烟波。他会意,跑了过去,直起身子,伸出爪子拧开了门,看见的是一身黑衣的黄泉域使泉翮。他蹲下身小心的将吐着泡泡的螃蟹放到他背上,然后关上了门,离去。 烟波欢快地跑回来,将紫金色的螃蟹递到他眼前。迟夕撑过了最难熬的时候,发着汗、颤着手将螃蟹拿到眼前——然后看着螃蟹化作一封信。他细细看起来,边摸着烟波的毛毛。 “苍生居然会派山水二子……也对,自然神系还是她的掌中之物。”迟夕抬眸,看向幽冥域的方向,摇了摇头,“但是,他们作为自然神系,也未必会按照她的意思行事……但为了自保,也未尝不可……也罢,左右恰到好处就是了。” 烟波忽然再次伸出爪子搭在了他的膝上,叫唤了一声,直起身子蹭了蹭他的面容。“醒来了么?”迟夕伸手抚着他的毛毛,声音是处惊不变。 浑身都在痛,浛渊意识复苏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四处作乱的痛意,他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又好像什么都感受得到。过了好半晌,紧紧攥起的拳头才缓缓舒展开来,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隐忍地喘息着平复疼痛。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多谢相救,敢问阁下……您是谁,此处何方?” “躺着就是,你以肉身来到此处,能保下一条命已是万幸,休息会儿。我名迟夕,是众神之巅的主神之一,现驻守在幽冥域。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