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破晓之晓2

【旅行简记】　　半夜。　　姜介推开了严与敬的门。　　严与敬正站在窗前，光线昏暗，让他看起来像是窗上的一片剪影。　　他挡住了月光，地上的影子修长又落寞。　　姜介走过去和他一起看月亮。　　“她应该已经都知道了。”姜介先开口说道。　　严与敬眨眨眼，没有回话。　　“你有什么想法？”姜介问。　　“告诉她一切。”　　“时至今日，你说实话才是对她的解救。”　　严与敬的目光还是直视前方，整个人像凝固住。　　严与敬身上笼罩的暗银色光芒，仿佛是无法被人理解的痛苦与月光融合了，尽管姜介和他面对面站着，也还是看不明白他的神情，好像下一刻严与敬就会融进月光消散掉。　　他是真的……要离开了啊。姜介心底闪过一抹怅然。　　“是我拖累了你们太久。”严与敬微偏了下头，去直视月光，“你们本可以过自己的人生。”　　姜介在严与敬眼中看见了翻涌着的喜与悲、冷与暖、得与失、爱与恨……甚至有生与死。　　他……在回顾自己的过往吗？姜介摇头叹气：“你的每次抱歉，都是在把我们越推越远。”　　严与敬闭上了眼睛——　　可惜“抱歉”这个词，我已经说过，这些事情从来就没有余地，怎么走都是绝路，我是一个注定要离开的人，我注定是一个……要独自背负着罪恶死去的人。　　---　　尹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听见姜介去了严与敬房间，但随便他们聊了些什么，都是为了要给这一路画上句号，都是为了让他们所有人能有个妥善的后续。　　尹程从来不愿意去做太长的计划，这一点他和商屿一样，他们讨厌变化，又不喜欢稀里糊涂的过，所以他们的计划就是不管生活如何变化，都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想做什么，都要一直去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本质上，没有人怕生活中那些不确定，只是怕，在意的人不说实话。　　尹程这么些年一直咋咋呼呼，但其实他才是三个人中最能藏心事的那一个，也是最重感情的那一个，很多话他从来都不会说，很多很多的情感他从来也不去表达。如果要说，他们分别的那一天对谁的打击最大、会让谁先崩溃，那这个人肯定是尹程。　　尹程脾气大，人到中年也没能把这一点就炸的脾气改一改，他自己也在想，如果这件事结束了，或者队伍中的谁离开了，他应该就又会是那个不管不顾不要命的尹程了，在乎的人和事都结束了，他还顾忌什么呢。　　尹程翻了个身，继续想，商屿啊……为什么她非得开这个头呢？她能最快想通也最快接受这一切的，很多很多话，好像也只有她有勇气说出来。　　就这么一行人不停地出发前进，过了半辈子，以后干点什么呢？　　最痛快与最悲伤的酒也喝了，最美和最惊心动魄的景也看过了，能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遇到了，生意也快完蛋了，虽然攒够了养老钱，那么，还能干点什么呢？　　想着想着，尹程待不住了，推门进了姜介的房间，尹程看着姜介跟严与敬对月成四人，开口就是：“哟，能搓麻将了。”　　结果他们几个人一整晚什么都没有说，都看着月亮各想各的。　　忽然严与敬转身下楼，没过几分钟就回来了。　　“她醒了。”严与敬说。　　尹程跟姜介又沉默了，他们都发现了，从雪山回来后，严与敬就变得很不一样。　　这段时间没见商屿，不代表她在逃避，而是她一直都想的很透彻，既然迟早都要放下，那么趁早远离是最直接的办法，她比所有人都早下了决定，做了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