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院中一株不知什么树,尚未到开花的时节,静立在庭中,远处回廊曲折,不见尽头。
已至申时,秋日午后渐弱的阳光越过窗棂。
窗边的人微微垂下眼睑,似是嫌光亮有些刺眼,又固执地站在原地,任由日晖落在脸上,染上一层金光。
望着阳光下的人,泊影有些出神。
赵云奕是极好看的,像西山红枫之中的断崖,像北境冬日的霜雪,是藏在危险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
她一直都这样认为,自见到他的第一日起,在尚未倾心之时。
她很久之前便听说了有关南魏皇室的传闻。二皇子男生女相肖似其母,甚至有荒唐言论称是柳皇后冤魂覆在其子身上,才使得二皇子生得如此容颜俊秀,却是不祥之兆。
且不说冤魂之言是否荒谬,泊影从未觉得他如何不详,即使相识以来,二皇子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副眼神不善、不让人靠近的模样。
她却觉得甚是新奇。
“自北境回程时,我曾去过一次苍平。”
泊影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些警惕,又被他一句话召回了神。
她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何突然提起,斟酌着措辞,略有些吹捧的意思:“殿下能谋善断深受器重,自然公务繁忙些。”
但赵云奕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满意。
他微微偏过头,直直望向站在侧后边的侍女。那双阴沉惯了的眼眸,此刻泛着斜阳映照的暖光,让人莫名感觉在期待着什么。
泊影有些被眼前的日光晃了眼,见他缓缓启唇,清冷嗓音冲破秋日昏沉,将她彻底唤醒。
“不是公务,是私事。为了去见一个人。”
垂在身侧指尖微微一颤,泊影望着赵云奕微微扬起眉,澄澈双眸迎着窗外日光。
“是殿下的友人吗?”
“是仇人。”
赵云奕盯着她,目光一刻不移,似欲将她面上一分一毫的变化看在眼里,又好像透过面前那双眼睛,看着别的什么人。
“还有人如此嚣张,竟敢得罪二殿下?”
侍女惊呼一声,面上露出好奇神色,似乎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
赵云奕沉默片刻:“那人确实胆大。”
“那殿下见到了吗?”
“只远远看了一眼。她过得很好。”
侍女微微思索,眼中有些疑惑:“既然是有仇之人,殿下为何还要在意那人过得好不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背在身后的拳头下意识攥紧又松开,在掌心留下浅浅红痕,又很快消退。
她是故意扮作天真模样,借着张翠花之口,道出的却是自己的疑问。
赵云奕沉默片刻,移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泊影看出了一丝失落,很淡,几乎要被她当作错觉。
他没有再说话。
屋外微风似乎停了,后窗外的青竹不再摇晃。
一时间,屋中竟还有些闷热。
日渐西斜,两人静立在窗边,各怀心事,无一开口。
直到院外的小径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匆匆向着小院靠近。
来人是渚七,提醒二皇子准备动身去晋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今日设宴,作为孙辈的赵云奕早早答应前往,泊影跟在他身边,前些日子便有所听闻。
赵云奕向屋外走去,泊影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等行至府门外,走在前面的人却突然回转过身,吩咐她不必跟着。
泊影垂首称是,留在原地目送二皇子府马车远去。
马车方消失在视线尽头,她立马加快脚步折返。
暗阁成员失踪一事上,赵云奕尚有嫌疑,更不用说在北境二人几乎算是结了仇。
若绿烟被他的人抓住,即使已经过了月余,只要活着就一定还在府里。若是不幸……她不信找不到半点痕迹。
但赵云奕对她有所怀疑,她要在彻底暴露之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