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
不好再继续夜班。
孟导重新调整制作计划,把两天录制改成三天录制,需要协调所有人的时间、改签火车票、继续招募观众……有些事务与前台录制同步进行,有些则要等到录制结束后与嘉宾沟通。
收工拖延加卸妆,散场时已过晚上十一点。
晚饭自不用说,在现场吃的20元标配盒饭。
程英琦前夜就没休息好,到此时已然灵魂半出窍。
周谦瓴卸妆换装速度快,也没被拖住确认行程——孟愿鸿默认他随叫随到,早早在停车场等她——按她的要求,要低调避人耳目。
小钱提前一小时就帮他把车开过来。
程英琦上了车,又习惯成自然,重重把门一摔。
周谦瓴笑她面如菜色,于心不忍:“要不要取消计划,回酒店早点休息?”
明天可又是一个五点出发日。
程英琦系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半迷糊:“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卖关子:“这不能揭底,不然就没有趣味了。”
她到底还年轻,好奇心过剩,阖着眼挥挥手:“你开吧,到了叫我。”
周谦瓴把车往城市中心开,刚走出两分钟车程她已经睡熟了,脑袋往安全带上倒。
等信号灯时他抽空看一眼,忍不住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身好武艺?能在绳上睡觉。
剩下时间,他开了电台音乐解困,她也没有醒。
到了目的地,周谦瓴凑近她恶作剧,把鼻子捏紧,她呼吸困难,张嘴喘气的同时就睁了眼,只不过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打跑他的手。
“到了,”他笑得狡黠,“你刚才像小猪一样打呼噜。”
“不可能。”她自信满满,“我有睡眠监测app,我从来不打呼噜。”
周谦瓴下车在门边等她,等人一下车就牵住了手,也是习惯成自然,加上程英琦生物钟低迷,顺其自然。
他牵她上楼,一部电梯换另一部电梯,路途漫长,都有了故弄玄虚的效果。
不断的转身中,他想起牵她手教她跳舞那些时日。
她在各种主题下扮演他的古典情人,盛大的宴会只是邀她赴约的幌子,周围所有争奇斗艳的芸芸众生不过是衬托她的背景。
他们在被装点得金碧辉煌的厅堂里旋转,落地镜的金边连着金边,人们踩着舞曲的节律以相同的步调和相同的方向旋转,男人们夸夸其谈、女人们纵声笑闹,羽毛、彩穗和脂粉香水味在空中交织,但他和她大多数时候在喧嚣中沉默。
他喜欢在她的黑眼睛里寻找自己,那双点着星光的笑眼好像总在鼓励他发起一个吻,现场总那么纷乱,让他找不到一个完美的时机。
他还记得她喜欢穿宽摆的裙子,当拼花的地板绕着他们转,当暗色天鹅绒的幕帘绕着他们转,当三角钢琴、檀木家具、镜子和壁画、璀璨的水晶吊灯……一切的一切围绕他们旋转,她的裙摆一次又一次从他腿上扫过,世界上再没有什么纠缠比这更撩人。
月升月落,让他确信,圆舞曲是为爱情而非欲望而生。
旋转中无数次,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害怕她跑掉的顾虑阻止了他。
好多次以后,她已经不再“跳广播体操”,和所有事一样,熟能生巧。
周谦瓴怕她不再需要自己,抽空对她说:“如果你想学怎么开车,我也可以教你。”
但正如他一直担心的那样,某一天,毫无征兆的,程英琦从他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分手不是第一次。
就好像她已经学会了跳舞,忘掉一个舞蹈教练那么顺理成章。
他没办法那么容易忘掉她,开始近乎病态地挖掘她的社交账号,企图从中读出些有效信息。
他会借着去她学校交流的机会等在一幢教学楼的转角,期望她一抬头就惊喜地认出他,不过很可气,程英琦走路看地不看人,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