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
这些提示,程英琦猜到一点,也许是那位导演流露出对自己的额外好感,让周谦瓴在酒桌上较劲了。
她想劝他别那么小气,又觉得劝不住,自我意识强且不受约束早就刻进他的基因。
再说,也未必就是为了她较劲,唠唠叨叨混淆身份,会让他误以为她还在留恋过去似的。
程英琦不再出声,但在身边就让人安心。
列车摇晃得舒服,人像漂浮在水里,他很快睡着,在梦中回到从前。
54公里,是他用车程丈量过无数遍的距离。
12个信号灯,他一个人返校时那段路很漫长,她也在车上时那段路畅通无阻。
她有驾照,有时他宿醉未消,为了安全由她开,他就在副驾打瞌睡。
到了目的地她伸手来抚他的脸,嘲笑他生物钟完全颠倒,晚上精神白天瞌睡,小孩子才这样。
醒来时夜幕厚重,列车里原本稍嫌黯淡的白炽灯光也显得刺眼。
程英琦从他肩上收回手:“到站了。你没有行李?”
周谦瓴半梦半醒,方才想起去商务座放行李的柜子里拿行李箱。
等他取了行李走出车厢,程英琦在距离一节车厢的不远处朝他招招手。
她逆光而立,光线描着她最外一层头发丝。
总觉得招手那个动作充满柔情,让他的心往下坠一点,但又更像是一种错觉。
站台这种地方,很容易勾起隐隐作痛的伤感。
他忽然想起一个电影,男主角着急赶回故乡与心仪的女孩见面,可大雪封了路,列车止步于荒野,通讯也中断,支撑他熬过几十个小时等待的是坚信女孩会一直在站台等他。
他放慢脚步,在走向她的过程中恢复冷静。
程英琦毁掉了一切信任,他已经不会再相信。
为什么要来梁平,他找了个非常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消灭刘鑫磊和程英琦交往的一切可能性,因为这种后果,会在日后的录制中严重地致使围观群众犯恶心。
基于这些极为理性的考虑,虽然他痛恨程英琦,还是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起出站。
闸机外有个看起来才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圆润饱满一张脸,细如火柴的四肢,像炒豌豆似的在人群里高频次跳跃,同时高喊“英琦英琦”。
估计是她的朋友,来接站。
程英琦被豌豆感染了豌豆热情,从闸机口飞奔出去和她跳了两圈。
不知是习惯成自然还是其他原因,跳之前运动包甩到了他手里。
周谦瓴背好包想,这种“爱的魔力转圈圈”活动,大概不适合男生参与。
程英琦也没给他吐槽的机会,把他拉过去介绍:“这是我朋友周谦瓴,来梁平旅游。这是恬恬。”
恬恬立刻接嘴:“哎呀糟了!姐姐家还能住下吗?大前天跟姐姐说过我基友和她男朋友来旅游,姐姐说安排住家里,怕不是忘了?今天刚麻烦桂姨找了个房间让他们住进去了!”
周谦瓴腹诽,大家都是游客,怎么他一出现就“哎呀糟了”?
程英琦怕他翻出gay里gay气的白眼,第一时间把他遮在身后,拉起恬恬往外走:“没忘,房间肯定够。桂姨把他们安排在几楼。”
“四楼,挺好哒,我下午去看过了,我都想住。”
“你来啊,我们打牌。”
恬恬警惕地往身后瞄一眼,压低声音:“姐姐,我看节目预告了,后面那人好像挺事儿的。”
各人有各人的理解,程英琦哭笑不得。
今天临上车前还接听了爷爷的“战前动员”,意思是面对帝国主义不怀好意的挑衅不要畏惧,要迎难而上,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一个预告,闹出这么多遐想。
程英琦压低声替他洗清冤屈:“都是剧本,他人不坏。”
“是剧本啊!我就说——”恬恬飞快地往身后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