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寒梅傲雪

我，应是有事要讲，不妨直言。”

他垂了垂眸子，复又抬眸直视着她探究的目光，温和地开了口：

“珺儿，我钟情于一女子，倘若践行婚约，于你于她皆不公平，你我之间的婚约只好作罢。”

“是赵姑娘，对吗？”

他苦笑：“你怎么知晓？”

“我受断手之苦救你，你受断手之苦救她，十指连心，只有刻骨深爱方能甘愿。”

“我自知对你不住，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真疼啊，她的手轻轻抚上胸口，眼底的清泪几欲夺目而出，声音里有轻微的哽咽：

“杀了你剐了你，你便不再钟情于她了吗？”

良久的沉默。

她沉吟着开口追问：“我问你，倘若有一天赵姑娘告诉你，她并不心仪于你，而是钟情他人，比方说，太子殿下，你会怎样？”

“只要她可日日欢欣，我便可压下嫉恨，笑望她平安如意。但若她过得不如意，我定会怜之脑之，痛苦不堪。”

每每提起赵姑娘，他便不再是一块寡淡无味的清冰，他的眼里有爱妒嗔痴，有一个男子陷入真切爱意中的所有情绪。

而这些情绪，他对她孟珺，从未有过。或许有过青梅竹马的亲情，有过欣赏敬佩的友情，有过承蒙相救的恩情，独独没有过这样缱绻纠缠的爱意。

“那么我”，孟珺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亦是一样的。”

李墨白怔住，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可她抬起眼眸，竟轻浅地笑了，笑意虽极为苦涩，却也含着几分释然。

“你既钟情于她，辜负于我，便请你长长久久的欢欣如意，方能对得起这份辜负。”

——————

孟珺出现在丞相府阴僻的小院里时，赵青汐正蹲在地上将仅余的一点零星炭火烧起来。

可这丝缕的暖意根本无法与屋外的天寒地冻相抗，整个院子仍是寒意入骨。

这些日子她日日流连于将军府门前，却又驻足不前，府里的人一定都恨她，厌恶她，她果然是不祥之人罢，将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子害成了那副凄惨模样。

这样想着，她的泪便又大颗大颗地滴在了碳火里，滋滋作响。

她抬头抹了一把眼泪，却在眼角的泪光中瞥到一抹亮色。

她有些局促地站起身，“珺儿姑娘寻我何事？可是李墨白的身子有什么不妥？”

“你放心，他很好。我是专程来找你闲话家常。我们既心仪同一男子，想必有很多话可以聊。”

她心下松了口气，“抱歉，是我害他受了伤。”

“女子生于这男尊女卑的乱世已是不易，又何必自揽罪责？是蛮夷男子做的恶，与你无关。”

赵青汐心下一暖，四目相对，二人皆是笑意温婉。

“他甫能下地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寻我......”孟珺话说到一半，停下来看着她。

她低下头，内心一阵细密的疼痛。

“来寻我取消婚约。”

赵青汐心内倏然震了一下，她错愕地抬起头，半晌无言，欣喜和愧意在胸腔内纠缠不清，终是轻轻地开了口:

“你曾为他弃了双手，如今当真可以放下？”

“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放过自己总好过嫉恨一生。我爱过他，不悔付出，但他现在不值得我爱了，我又何苦强人所难。”

孟珺看着她，眸中一片清朗明亮，认真地道:

“寒梅最耐风霜苦，不作人间第二花。我虽身为女子，亦应凌霜傲雪、抱负广阔，无需将全部人生寄托于无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