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福祸

那女子慌忙抬袖遮挡，连连后退躲避。待她反应过来，廊中就只剩下了姐妹二人扬长而去的背影。

回到偏院，兰珂抖了抖浑身的泥泞，漫不经心地回头问了句：

“这就是你之前所说，孙氏嫡出的那位兰沅芷？”

“是。”兰冉槐满怀歉意地应了一句。

兰珂趴在浴桶边沿，端详着自己被池底碎石划伤的掌心，哼笑了一声，冷淡道：

“沅有芷兮澧有兰，真是白瞎了这好名字。”

次日清晨，王府众多女眷浩浩荡荡地出发，一路上兰冉槐都在拉着兰珂，仔细叮嘱，“灵静寺香火鼎盛，往来百姓众多，你又是个面生的，府上家丁多半不认得你，想来无人会在意。待到祈福结束，寺外布棚施粥的时候你再过来露个脸。”

晌午，兰珂前脚刚赶到粥棚，后脚王府众人就从寺里走了出来，孙氏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径直接过下人手中的粥勺。

“慢慢来，后面的别挤，都有。”

孙氏面色和蔼，语气轻柔。

“咱们能有您这样的王妃，实乃百姓之福，您是活菩萨！你们说是不是？！”

挑起话头的男子兰珂认得，正是王府后院的小厮，这会正打扮成乞丐的模样混在人群中，一个劲地起哄。

“是！就是活菩萨！”

他身旁的几人纷纷附和，最终引得在场所有人齐声高颂。孙氏含笑伫立，故作谦逊地摆了摆手，在喧闹声中退到了后面。

“她这唱戏的本事，城中的名角看见了恐怕都要自愧不如。”兰珂往嘴里丢了枚刚从集市上买来果脯，小声嘟囔了一句，目光追随着孙氏四处游走。

少顷，只见她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往寺内走去，兰珂思忖片刻，匆匆跟兰冉槐打了声招呼便抬腿跟了过去，一路从大雄宝殿跟到后院禅房。

这禅房本就是用作静修的地方，极少有人会到此处，只见那孙氏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其中一间房，将自己关在里面许久也没有出来。

兰珂倚在廊柱后面实在百无聊赖，正要离开，却传来了开门的动静。只见那孙氏谨慎地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便走进了与禅房相邻的方丈室。

兰珂蹑手蹑脚地溜过去伏在窗边，此处幽静，里面两人的对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南离往后百年，福祸皆系此王室贵女。”

方丈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孙氏略显急促的询问声，“王室子嗣众多，是何人，又是福是祸，大师可否明言？”

“福祸即为因果，因果自有天定，王妃又何须多问，请回吧。”

兰珂一边感叹这佛门中人就是喜好故弄玄虚，一边又不禁好奇这老和尚说的，究竟是哪位贵女，足以影响南离百年气运。

“是谁在那儿！”

兰珂闻言猛地一惊，就瞧见远处有个小沙弥正朝着这边过来。她慌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大殿跑去，气喘吁吁地回到粥棚，却见眼前一片大乱。锅也掀了，粥也撒了，兰沅芷的右手红肿一片，脸上还挂着泪痕，正在那扯着嗓子大声叫骂：

“你们这群刁民！我母妃好心施粥，你们非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不知好歹的想要轻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