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鸿

兰珂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看着眼前被瞬间点燃的柳絮连带着周围的细柴一同缓慢燃烧。

她退到门后紧贴着墙根，静静等待着，没一会就听到屋外慌乱的脚步声。

“哪来的烟，快把门打开！”

等他俩浇熄了地上的柴堆，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本被关在屋内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兰珂来到前院，正碰上方才那群舞姬正在排演，视线缓缓落在其中一人手里那柄三尺雕花短剑上。

她低头扫了眼脚边的石子，挑了一粒掂了掂分量，照着那娇娘的手腕丢去。

短剑应声落地，被击中的女子握着手腕连连喊疼。

“眼下瞧她这样怕是没法上台了，可这会上哪去寻个人来替她啊。”

“我来。”

兰珂缓步走到她们面前，拾起地上的短剑，顺势舞了几招。

“虽然跟我平时练的有差别，倒也像模像样，她这身量也与我相似，勉强先撑过去了再说。”

天色渐暗，王府庭院变得热闹起来。院内搭起水中戏台，各色表演轮番上演，娇艳舞姬摇曳生姿，赢得台下众人欢呼叫好声一片。

刘檀陪着刘稚坐在最前排，意兴阑珊。

“殿下平日里不是最喜这些乐舞百戏了嘛，莫不是我挑的美人不合胃口？”

刘稚瞟了眼太子，悠悠开口。

刘檀不置可否地晃了晃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起身刚要离开，忽然脚步停住，目光凝聚在院中一处。

庭院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齐齐盯着远处缓步而来的女子。

只见她赤足踏水，一路行至莲台中央。身着软烟罗羽衣，霓裳用金丝描着大片云纹，鬓发如云青丝墨染，腰间坠饰环佩玎珰。霜色薄纱遮住半面桃李，只余一双明眸目光流转。

台上人随着丝竹声舞动，裙裾飘飞，低眉颔首间犹如九天仙子入梦，恍若惊鸿。琴声渐急，宽大的袖中刹时寒光凌冽，腕间一柄游龙盘旋左右。

那女子俯下身子挑起水雾，紧接着跃下莲台，提剑朝恒王直直刺去。就在即将碰到他胸口的瞬间，琴声骤止剑锋收回。

“竟不知城中乐坊何时出了此等绝色。”

刘稚注视着台上之人，神色如常，仿佛刚才近在咫尺的利刃与自己无关。

“不过就是府上的侍婢，听闻舞姿卓绝，特意编排了来给皇叔贺寿的。”

月色中，兰珂瞧不清那人的脸，只听出这低沉的嗓音怒气正浓。

“既然是殿下准备的，那便将她留在我府中吧。”

“王叔这里美姬无数，可侄儿府上却是良人难觅。”

“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门外传来浑厚的男声，众人一听慌忙起身行礼，兰珂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启州君王。

“殿下方才说要送臣弟一份贺礼，可这会偏又不舍得了。”

刘稚伸手指了指台上的人，兰珂摘下面纱，俯身跪地行了个大礼。

“既然檀儿中意，那便将此女赐予你做个侍妾，如何？”

启州王一脸慈爱地瞧着儿子，想他不理朝政也就算了，权当是年幼无知。可这孩子已至弱冠却尚未娶亲，别说正妃，身边连个侍寝的女婢都没有，坊间谣言四起，就连自己都略有耳闻。难得见他对一女子如此上心，倒也不必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了。

“儿臣不愿。”

刘檀凝视着台上那个一直未抬头的女子，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顿地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