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三月初三，南离境内有一赤气如焰，绵延千里。

“天佑南离，长盛不衰。”

“终于把你盼来了。”

殿外群臣跪地俯首齐声恭贺，南离王低头注视着怀中刚出世的女婴，这孩子生的粉白圆润，鼻梁挺翘，唇瓣丰盈，细长浓密的睫毛铺在湿漉漉的眼睛上，一只瞳仁在阳光下呈现出浓郁的赤金色，散着幽光。

兰珂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她深陷泥沼周围漆黑一片，忽然有双手伸向她，可无论如何也抓握不住。

“啊……”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息，细密的汗珠盖了一脑门。

兰珂定了定神，强撑着下了床，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跌跌撞撞地来到铜镜前。

“我不是已经？”

她颤抖着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镜中人也跟着龇牙咧嘴起来。

“珂儿！”

从门外冲进来的女人将她揉进怀里，左左右右检查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放开。

“扶风派人传话说你昨日从树上跌落，当场就没了气息，你父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兰珂紧紧盯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女人不敢动，生怕自己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珂儿，你感觉怎么样？”

低沉的嗓音裹着初春的寒气迎面而来，兰珂抬眼瞥见来人只着一袭单衣服，竟是提前在门外卸了冰凉的甲胄才进来的。

“儿臣知错了，请父王母后责罚。”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下去，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扶风，珂儿的眼里赤金之色为何消失了？”

“陛下放宽心，小殿下既然醒了，想必已无大碍。只是经此生死一遭，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南离王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噤声。

“别看我这把老骨头，再撑个几年想必不成问题。”

兰珂将他们送上回宫的辇车，母后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扶风，让我将她带回去吧。她自幼跟着你住在这山间，未在我跟前待过一日……”

“王后请放心，扶风定会用性命护小殿下周全。”

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辇消失在竹林深处才回过身，对着扶风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国师娘娘。”

“小殿下自幼便养在这梵风殿，我自认十七年来循循善诱不曾荒废，想必听你喊一声师父，也不算以下犯上。”

十七？兰珂清楚记得父王是在自己及笈那一年病逝，随后自己便被迫与启州和亲，之后的一切更是刻骨铭心，绝无可能记错。

自己分明活不到十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扶风凝视着眼前眉头紧锁的少女，微笑开口：

“乖徒儿，你在屋里躺了一日想必憋得慌。今日花灯节，你去城中逛逛，顺道替为师去凤春楼带壶雪腴回来。”

入夜，兰珂站在城门前望进去，南离地处要塞，千百年来都是三州十国中最富庶的所在，平日里往来的商队旅人就已络绎不绝，这会更是显得格外热闹。

“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通关文牒拿出来。”

守城官打量着眼前薄纱遮面，一身素白衣衫的瘦弱少女，不耐烦地伸出手。

“我没有通关文牒。”

她确实没有，也不需要。

“扮成这样还想混进城，定然另有所图。来人，将她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