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揭竿
绵正宇话音未落,忽听得一声大吼,人墙后跪着的那些官绅中,有一名乡绅被满含愤怒的汹涌人潮吓崩了心态,忽然跳了起来爬上高台,指着台下涌来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佃农面容扭曲、虚张声势的大吼大叫:“侯八!王六!你们这些贱民要做什么?要打杀我等吗?爷乃是当过知县、荣归乡里的进士!是你们的老爷!你们的东家主子!你们敢对爷爷动手?”
那乡绅全身都在发抖,面上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狰狞无比:“干你娘!爷爷祖上出过巡抚、出过京官,爷爷也是皇极门前跪过天子的进士!爷爷注定了一世享受,你们这些贱种穷货,合该生生世世穷困辛劳,供养爷爷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们去看看,从古到今,都是咱们这些读书的人上人骑在你们头上,哪朝哪代有你们这些泥腿子翻身的时候?乖乖给爷爷耕田耕地、当一世牛马便是,没准来世轮回还能投个好胎,不知好歹!饿死活该!合该永世为奴为婢!”
“贼鸟厮!你们如今要造反啦!敢对爷爷打骂了?干你娘!行这般逆天背道之事,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让他闭嘴!”吴成断喝一声,面色微微有变,身旁的绵长鹤听令,当即提着木棍往高台走去,准备把那胡言乱语的乡绅打晕押走。
但已经太迟了,那群被这乡绅指着鼻子辱骂的佃农,平日里本就受尽了他的压迫、整日挣扎在死亡线上,不知多少人卖儿卖女、被榨干每一点价值,刚刚又被公审挑起了火气,加上又有数万百姓在身旁壮胆,见这乡绅沦为阶下囚还如此凶蛮嚣张,哪里还能忍得住?
这群佃农不再收着力,嘶吼着蜂拥向前,奋力的推搡着旗军屯兵组成的人墙,有人甚至挥舞着拳头将拦路的屯兵打翻,维持秩序的屯兵旗军本就人少,又不敢对百姓动刀动枪,人墙哗啦啦垮了一个缺口,随即更多的缺口被愤怒的百姓冲出,阵不成阵的人墙顿时如崩塌的大坝一般,被冲散在人海之中。
那些佃农蜂拥而上,一边怒骂着一边挥舞着拳头朝那乡绅乱打,跟随他们冲破人墙蜂拥而入的百姓们也将那些官绅统统围住痛殴,用拳脚发泄着往日受尽压迫和盘剥的怒火和委屈,要将那些官绅全数殴杀在此!
公审场地顿时大乱,所有人都在乱糟糟的吼叫着往上涌,匆匆搭建的高台抗不住这么多人,挎察一声哗啦啦的垮塌下去,但愤怒的百姓们却丝毫没在意,依旧追着那些官绅痛殴,无边无际的人海瞬间将那些如海中小舟一般的官绅淹没。
“他娘的,果然乱起来了!”绵正宇心急如焚,朝等候在一旁的黄锦招了招手:“快!组织火铳队和教导队维持秩序、驱散百姓!”
“慢着!”吴成却上前一步拦住:“让百姓们发泄发泄无妨,把咱们的人都撤出来,派人去守好城门,别让居心叵测的家伙趁乱入城打劫。”
绵正宇疑惑的看了吴成一眼,也没在这个节骨眼上争执反对,点点头示意黄锦照做,黄锦当即组织一直列队在旁的火铳队和教导队上前,火铳手齐齐朝天发了一排铳,在人海之中赶出一条路来,把灰头土脸的旗军屯兵和洪磊岳拱等人救了出来。
好在百姓们还没失去理智,知道百户所的旗军屯丁和洪磊岳拱等人是为自己做主的,没有对他们下手,除了几个被混乱的人群踩伤的和高台垮塌时摔伤的以外,大多完好无损的从人海中逃了出来,汇集在吴成身边。
“他娘的,那鸟厮怕是癔症犯了!”洪磊一脸惶恐的跑到吴成身旁,破口大骂:“若非那鸟厮突然跳出来拱火,百姓哪会闹起民乱来?他娘的,害了自己性命不说,这一下子不知要踩伤、挤伤多少百姓了。”
“各部赶紧整队,先去把妇孺给救出来!”吴成冲岳拱吩咐了两句,回身冲洪磊苦笑道:“百姓心中填满了怒火,平日里压抑越多,爆发出来就会越惊人,那鸟厮不过是洒了点火星而已,可满地都是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