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难题
“家父曾与我说过一句话——数性至诚,数字永远不会骗人!”杜魏石在墙上列出几个数字,又写下几个公式来:“只要有准确的数字,便能算出世间一切道理,赋税屯粮也是如此!”
杜魏石停下笔来,扫视了一圈屋内屋外的人群,继续说道:“民田,朝廷正税最多三成,这些年朝廷困难、从南到北都有大仗,田税多有增加,算他五成吧。”
“军屯田,国初之时便有收到七成的,但万历年张居正清丈屯田后,采取三等九则之法征税,按照屯田土地肥瘠多寡分别纳税,军屯纳粮的压力也大大减少了。”
杜魏石点了点墙上的数字,笑着说道:“我列出几个数字,都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九九算法之前教过你们,都算算,按照朝廷正税缴纳,你们如今该缴的税当是多少?”
屋里屋外传来一阵炭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毛孩也皱着眉在一旁演算,吴成看了那面墙一眼,确实都是些简单的加减乘除,他的数学还没还给老师,当场便心算完毕,看着毛孩和几个旗军新卒在纸上吭哧吭哧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加减着。
杜魏石等了一阵,见依旧没人演算完毕,脸上有些尴尬,干脆自己将答案写上墙面:“答案在这,都对一对,看看你们算得有没有错漏。”
墙边的余丁举着烛火一照,墙上数字显现出来,换来不少屯丁一阵惊呼:“就这么点?朝廷征粮征税,哪会只有这么点?”
吴成微微笑了笑,瞥了一眼严肃的绵正宇一眼,他大概猜到绵正宇在担心什么了,很明显,杜魏石在遵照和自己的约定,借着税赋的事做文章。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对豪门如此,对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些卫所军民平日里被苛捐杂税压得透不过气来,甚至挣扎在死亡线上,若是让他们想明白了自己的财富被谁掠夺、剥削,他们的刀矛会朝向谁不言而喻。
杜魏石也清楚这点,朝着吴成不可察觉的点点头,说道:“对啊!只有这么点,虽说不是轻徭薄赋,但至少能让咱们活下去,可为什么每次夏收秋粮征收的税赋总是大大超过此数呢?”
杜魏石回到墙边,将一个个数字添上去:“摊派!摊派的杂税才是税赋征收的大头,以军屯田为例,按朝廷计价,每米一石折钞二贯,取要水脚钱一百文、车脚钱三百文、口食钱一百文、库房验辨钱一百文、蒲篓钱一百文、竹篓钱一百文,沿路还得拜土地神佛,神佛钱也要一百文,诸位可以算算,这两贯钱到最后能剩多少?”
众人又是一阵默算,这次有几个报出了数字,杜魏石点点头,继续说道:“朝廷税赋都有定制,收多少都得入户部统计,这些钱不会从屯粮中取,自然得摊派到你们身上,于是你们平白无故就多了八百文钱的税要交。”
“这些钱还只是小吏小官收的、按照已经形成定制的规矩算的,上面的官将不要继续分润?除了这些名目之外,难道不会再立新的名目?到最后层层加码下来,你们所要缴纳的税赋便是朝廷正税的几倍有余,此所谓苛捐杂税,你们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但这些钱粮朝廷却甚少能收取上去,最后都肥了各层的官吏将帅。”
屋内屋外都是一阵骚动,这些卫所军民平日里也知道朝廷税赋沉重,可他们大多大字不识一个,又有谁能弄清楚这些苛捐杂税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听了杜魏石的讲解,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个个止不住的讨论起来,有人还高声怒骂着贪官污吏。
“安静!我的课堂,不容喧闹!”杜魏石将充作教鞭的木棍在墙上重重敲了敲,“教室”内外顿时安静了下来,杜魏石满意的点点头,炫耀似的朝着吴成杨了扬下巴,继续讲解道:“我之前说过,苛捐杂税大多来源于摊派,按照朝廷规制,摊派的捐税本是临时的,一旦事情了了,这捐税也该免了,但若就这么免了,养肥的那么多官吏将帅吃什么?”
“故而往往摊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