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年（一）

“今晚月色真美。”

倚着栏杆穿着校服的少女，回头望着背后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忽隐忽现。

又是一个晚自习的课间，夜暗得很朦胧，走廊里树影阑珊，初夏微微的风轻轻挑逗香樟树儿的心弦，刚过小暑，天气眼瞅着热了起来。民间自古有“小暑大暑，上蒸下熟”之说，听见蝈蝈曲儿开始澎湃，少年意识到，夏天就要来了。

本该躁动的日子，教学楼里却格外冷清，只有依稀两个人影。高三（1）班的黑板右上角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离高考仅剩9天。

“打过铃了同学们，该进教室了！”

此时化学老师已经坐上了讲台，望着走廊的两位学生。化学老师四五十岁的年纪，眉头已有明显岁月的痕迹，身高一米八七，背影看起来非常魁梧，虽然教学严厉，但是平时待学生温柔和蔼，时常讲两句幽默的段子给这个紧张的班级带来几缕风趣，同学们都亲切地称他为老王。

回头看见老师，少女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快速走进教室埋下头，“都快高考了啊，有些同学呢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不知道是胸有成竹了还是无所谓了啊。”听完老师的调侃，少女的头更低了。

少年却迟迟没有进来，似乎是舍不得楼外的弦月。三年末尾的几个夜晚，这里的点点滴滴时刻浮现在少年的眼前，似乎又回到回到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少女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班级的讲台上，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透过窗户看见女孩，虽然低着头，依旧是那俏皮的笑脸。

一个人的暗恋，已经三年了啊。少年总是幻想，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我就不会像这样因为担心你的学业而踌躇着不敢说出那句话了吧。

少年名为洪因，于03年6月出生于南方的小县城——希城县的一个小村子里。少女叫方如如，从小生活在云溪的上游，和少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方如如出生于03年2月，在刚认识洪因的时候，便顺理成章地让他当了自己的“小弟”。

“叮叮……”

四节晚自习可真难熬，每每这个铃声响起的时候，便是好些学生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少年缓过神来，草稿纸上只有一个没写完的铵盐化学式，已经走神太久。

“啦啦啦，快去洗头发啦”，方如如抓起书包和闺蜜们冲出了教室，洪因抬起头想要把青春定格在这一刻。

洪因象征性地拿了一本书，叫起还在死磕题目的浮浮，慢悠悠地走到了寝室。浮浮原名刘雨辰，因为做事很浮躁，洪因在高一的时候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浮浮，从此便传开了。

希城县第一中学的C栋寝室，承载着很多人的青春。小县城的中考，初中的学生们都会被安排到希城一中和二中参加考试。所以中考前的那一晚，初中学校便会安排浅绿的农村大班车把初中的学生们送到考点住下。洪因也是如此被初中学校安排暂住在C栋，那几个晚上洪因和初中三年的四个室友，第一次见到比沙镇初级中学大十倍的学校，第一次见到六层楼高的寝室，心情异常激动，完全没有了考试的紧张，在偌大的校园里追赶落日，在寂静的夜晚里拿扫帚当成吉他高歌，诉说着三年友谊，甚至惊动了住在六楼的年级主任，猛烈的敲门声吓得五个人都不敢再出声了，“洪因，作为寝室长，你要负责”。那时无忧无虑的快乐很久都找不到了，昔日的好友，在中考后有的去了二中，有的去了市中，只有啊威和洪因来到了一中。洪因偶尔感叹：“真是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思绪回到当今，高中的室友们早早钻进了可以同时容纳八个人的浴室，洪因和浮浮往往慢悠悠地等到他们出来，才进去洗澡，洗不了几分钟便熄灯了。寝室熄灯并不让人觉得暗，因为查寝的光头主任，好像要把走廊里的灯光反射进来。主任查寝非常严格，他要保证每一个人在熄灯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床上，每次查到509的时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