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销雨霁

昙幽宁不明白易霖风说的话，她现在满心都是怨恨。

怨恨欺辱她的人。

怨恨对她冷眼旁观的人。

血蛛的毒已经渗透扩散到了昙幽宁的全身，她像是被泡入了沸腾的水中，疼到无法呼吸。

痛楚之中，她感觉自己来到了生与死的交界处，意识沉入一片漆黑。

有人的声音传来。

“你曾受的伤，说起来也有我的原因。要不是因为我的设定，你也不会承受这样的命运。”

谁在说话？

昙幽宁的意识，努力地向声音的源头靠近，却发现自己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夜。

周围都是燃烧不熄的大火，她看见何汀吃力地扶着自己向外走去。

这一次，昙幽宁听清了何汀当时说的话：“我在你的血液里，种下了血蛛的毒。”

“毒素发作的过程，会让你无比痛苦。但是你一定要忍过去。”

“只要能撑下来，你的血将会变成毒。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药人。”

听清这句话的时候，昙幽宁难以置信地望着何汀。

火光映照着何汀的脸颊。

昙幽宁看到她笑着对自己说：“自由之后，好好活下去吧。”

那一刻，她明白了易霖风对何汀的执念。

他们是饿鬼，徘徊在这日复一日噩梦般的地狱中。

世人皆想要践踏他们的身躯，唯有何汀，垂下了救赎的蛛丝……

火焰熄灭。

带走了所有的仇恨与罪孽。

昙幽宁的意识回笼。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周身的溃烂已经恢复如初。

检查了一番后，她抽出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滴落在草叶上。触碰到血液的昆虫，不断扭曲抽搐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看到这一幕，昙幽宁的眼中流露出近乎疯狂般的喜悦。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又哭又笑，像个疯子，“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从此以后，无人可以再将她当做药人利用。

重云阁的上空依旧笼罩着翻滚的黑云。

昙幽宁望向不远处的杀阵。

距离易霖风留下的期限，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杀阵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十丈之内，所有人都挤在一起。

地方有限，为了不碰到那足以把人碾为碎肉的“死亡之线”，众人开始互相推搡，都想挤进更安全的中央地带。

“对不住了，师弟……”

“师兄不要啊！”

自相残杀的混乱之中，只有少数人还在试图冲破杀阵，却又一次次失败。

孟堇，更是在反抗无果后，被影侍高高吊起，生死不明。

“这样下去不行。”昙幽宁心中焦急。倒不是为了那些同门，而是因为她觉得何汀绝对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

她突然想起何汀那日交给自己的东西。

上下摸索了一番，还好没有丢——昙幽宁稍稍松了口气。

何汀将蝴蝶耳钉，以及另外一样黑漆漆的圆形物体给了昙幽宁。

昙幽宁握紧这两件东西，踉跄着向血镜中央的易霖风走去。

“阁主，宋长老曾经这件东西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她呼喊着，试图重新唤醒易霖风。

然而，易霖风周围的黑暗就像是浓稠得散不开的夜。

凡是靠近者，全都会被吞噬，昙幽宁连靠近易霖风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昙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