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此严苛的自律,世上能有多少人?
关靖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肌肤。
“琉璃。”他低哺,唤得那么缠绵。
榻旁的熏炉,飘出馥郁浓香,包围着他们。
琉璃像被哄骗着,走进他的梦里。
一个太过美好的梦,能让她忘却一切。
“别走、别离开,琉璃……”关靖一再呼唤,彷佛已忘却其它语言,只记得她的名字。
耳畔,是关靖一声又一声的唤。
“琉璃。”他退出。
“琉璃。”他进入。
“琉璃。”他在她的**,厮磨着、兜转着,如在领她共舞。
琉璃的香纠缠着他。
关靖的呼唤不放过她。
在这简陋的营帐榻上,他们放肆的欢爱,需索着彼此。
他们纠缠彼此,直到同抵璀璨尽头,欢愉如烟花般炸裂,撼动相连的身躯、相融的灵魂。
那一刻,彷佛世上一切都消失。
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他与她。
......
大雪,在日出时,终于稍缓。
但是,前几天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清出的道路,又因为昨夜的降雪,再度被淹没。
盘桓在天际,灰蒙蒙的云层,依然厚得快压到头上来。
这简直就像是,跟上苍打一场无止尽的战争,军队里的每个人,无论南军北奴,都又倦又累,但在无尽雪原的彼端,还有人在等待粮食。
琉璃调配的新香,缓解了关靖的头痛。
他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好转,每夜都与她缠绵。然而,每当天还未亮,他就会起身梳洗,亲自重新开始指挥调度,将昨日打头阵的人,调到后方,原木在后方的人,则换到前头。
每日由他订出,铲雪清道的流程,总能发挥最大效率。
关靖指挥调度的模样,从容而利落,看不出半点疲态,整日的忙碌下来,别说是外衣未染尘埃,就连长发也一丝不乱,跟琉璃初到时,那狼狈如垂死恶兽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琉璃赶到前,关靖对外表现得,就是这么好整以暇。只有极少数的亲信,知道他被剧痛煎熬。
关靖就连为痛癫狂,弄伤自己时,也下意识的选在,能被衣衫遮掩的地方。
如此严苛的自律,世上能有多少人?
愈是接近关靖,琉璃却愈是知道,自己不能了解,他的严以律己,是出自于本性,还是有着别的原因。
她不明白,却也没有询问。
就像是此时此刻,琉璃只是静静的,坐在简陋却保暖的车上,抚着他下车离去后,渐渐冰冷的座位。
车外,大批人马再度拿起铲子,开工铲雪,经过几个时辰,运粮的军队终于能够再次开拔。
可是,每个人都累了。
前进的速度,太过缓慢,空气里头,除了刺骨的寒冷,也充塞着难以言喻的焦躁。头顶上的灰云,好像压得更低了。
长长的大军,在官道上绵延,但这么多的人,却少有声息,每个人都弯着腰、低着头,苦苦埋头铲雪、搬雪,清山一条能让粮草前行的道路。
马车外头,传来关靖的声音。
琉璃搁下熏炉,掀开车驾上的毛皮,刺骨的寒气迎面袭来。
他正朝车驾这儿走来,韩良跟在后头,一边向他报告,一边听着他的交代。他并没有扬声,只是太过安静,他跟韩良说话的声音,才会那么清楚。
蓦地,轻柔的白雪,缓缓飘下。
第一个人抬起了头,跟着第二个、第三个。人们的脸上与眼里,一一浮现了茫然,跟着是理解,与绝望。
连关靖与韩良,都停止对话。
琉璃可以看见人们脸上的绝望,该是轻如鸿毛的雪,对疲惫的人们来说,却是重如千斤。
不,别下啊。
别再下了。
琉璃仰望着,漫天的飞雪,双手紧紧揪着,握在手中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