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厄难临头一身孤
上寻欢作乐。
疍家女人性情开朗豪放,坦荡直率,泼辣够味,毫不扭捏做作,即便为了生计而出卖皮肉,也不以为耻,在她们看来,不过是谋生的手段罢了,甚至不少丈夫也这么认为,即便妻子为了生计而出卖色相,他们仍旧恩爱,相互扶持,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
父亲陈其右乃是洪顺堂的香主,而洪顺堂能够在海上畅行无阻,多得疍家兄弟的帮助,帮中也有不少都是疍家人,陈沐自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土人,是海边人,快拉我上船!”
陈沐虽然得不到父亲的宠爱,但毕竟是香主二公子,帮众对他也毕恭毕敬,他时常能听到疍家话,此时也就用疍家话来求援。
疍家人都是多疑的,但也是热心肠,海上若遇到落难的,通常会将他们拖在船后,这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因为救上船来,又怕不安全,见死不救又生怕得报应,所以他们通常会丢根绳索,拖着落水者。
然而陈沐的疍家话虽然有些生硬,但他口中的海边人,却别有深意!
似洪顺堂等堂口中的江湖人,大多是明朝遗老,仇恨官府,不愿以清民自居,沿海地区的通常会称自己为海边人。
可陈沐细皮嫩肉,根本就不是海上讨生活的,船上的疍家人也是起疑,其中那年轻的,抓住陈沐的发髻,用力一扯,果真将陈沐的假辫子给撕扯了下来!
“快救人!”
船老大见得陈沐果真是堂口的人,赶忙将他拉上船去,从瓮里舀了淡水。
陈沐猛灌了一通水,喝得急了,呛得水从鼻子喷出来,却浑不在意。
船老大见得此状,赶忙阻拦下来。
“要喝慢一些,会伤身体。”
如此说着,便将水瓢夺了回来,又取出鱼干和烤地瓜给陈沐吃了一些。
“你是洪顺堂哪个档口的?”年长的船老大蹲在陈沐边上,故作随意地问道。
陈沐心头顿时一紧,当即警觉了起来。
他虽然武功不济,但心思却聪慧,父兄本是去劫船的,却中了埋伏,帮中极有可能出了内奸,父亲又将钥匙交给了他,没有查清凶手,报仇雪恨之前,陈沐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
“阿叔怎么讲我是洪顺堂的?”陈沐也有些纳闷,虽说洪顺堂独霸一方,然则此时却在海上,来来往往可并非洪顺堂一家而已。
“你别哄人,昨夜洪顺堂让官府给抄了,陈香主一家都给端了,帮众四散,流落各方,你不是洪顺堂的,又岂会落海?”
“你说甚么!”陈沐当即抓住船老大的领口,双眸怒睁,根本就无法相信!
船老大皱了皱眉头,嗤笑了一声:“还敢说你不是洪顺堂的?”
陈沐却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即朝船老大怒问道:“快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船老大推开陈沐的手,轻叹道:“抄家就是抄家,还有甚么好说的,洪顺堂劫持洋人公船,洋人指使买办向官府报案施压,官府自是追究起来了……”
“可惜陈香主一门英豪,抵死不从,一家青壮竟被屠了个干净,老弱妇孺尽皆入狱了……”
陈沐闻言,也是颓然坐倒,口中喃喃自语,心中是痛不欲生!
船老大见得这般样子,也没再说些甚么,任由陈沐缩在船尾,招呼了那年轻的,开船拖网,仍旧打渔,至夜方归。
这一天一夜,几乎将陈沐的世界打了个破碎,他从拒绝相信,到悲痛万分,再到怒火滔天,直到此刻的麻木不仁,已经是万念俱灰了。
夜色中的海岸出现了大片的排船,那就是疍家人的地盘了。
疍家人吃喝住行都在船上,上岸只是为了贩卖渔获和交易柴米油盐等日用品,这些排船便是他们的家。
此时排船上升起一道道炊烟,出海的疍家汉子们正在卸载渔获,女人们也纷纷出来帮忙,就在海边清理渔网上挂着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