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稚龙出渊
在场众人细细听了朱厚熜的吩咐,心中都不由收起几分轻视之念。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指责郭勋办事欠妥,将他敬献宝物的功劳全部抹除,白忙活一场,实则没有怪罪分毫,把江彬扣在他头上的欺君害君的罪名全部撇清。明着又把江彬夸奖了一番,实则赏了个空口馅饼,还将他手里的护卫全部拆散,削弱他的影响,绵绵一刀,伤人不见血。
何云含远远的看着独自面对众臣的朱厚熜,内心宽慰:"只是稍稍提点了几句,这小子倒学的有模有样。果真是一块上好的和氏璧,细细雕琢定是执掌天下的帝王玺。"
江彬听完,知道自己吃了暗亏,闭口不言。
张延龄却还想要火上浇油一把:"陛下,这次火情,皆是江彬护卫不利,没能杜绝野火祸源,才会造成如此损失,怎么能只奖不罚呢?"
朱厚熜语气淡淡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呢?"
张延龄正要开口,继续拱火,被旁边的内侍张永一把拦住。
张永恭敬道:"陛下的裁决甚是妥当,一切都依照陛下的意思来。"
江彬问道:“陛下,郭勋虽然无罪,但是他带来的妖道张天师该如何处置。此人行事妖诡,胆敢欺瞒君上,无法无天,还惹出祸灾害了人命,按罪理因处死。”
朱厚熜不愿再得罪江彬,开口道:“这事,就由你们自行处置吧。”
张延龄还想申辩几句,被张永拉到一旁:"建昌候,太后娘娘的嘱托不要忘了。现下最要紧的是将兴王安全送到顺天,这才是正事。"
待众人散去,何云含独自来到朱厚熜的马车前。
"陛下,这是今早下人采的草露煮的安神茶,你一晚上没休息好,先吃个早茶。"
"何先生吗?进来说话。"朱厚熜打开车门。
二人在车内盘膝对坐。
朱厚熜抿了一口茶,问道:"先生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何云含微笑:"帝王圣心,首先要的不是对不对,而是上下是否一心。所以才有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说法。为王者,最忌讳拿不定主意,畏首畏尾。"
"如果我做的是错的呢?"
"错误可以改正,但是王命如果没人听从,帝王将毫无威信。"
"一意孤行的王,会是好的王吗?"
"孤家寡人不成王。没有臣民的支持,是成不了王的。国家二字,对于帝王而言,即是国,又是家,普天的臣民即是你的下属,又是你的家人。如果你心怀对家人的爱,也就不会做出伤害臣民的事了。"
说了些似是而非的大话,何云含揉着朱厚熜的肩,安慰道:"陛下不用过于担心自己会犯错。这世界上没有人是绝对正确的,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是一定正确的。知为行之始,行为知之成。前路都是未知,如果一定非要论证出正确的才能做,那这世上也没几件事可以做了。想到了就去做,在行动中论证想法。只要找准方向,大道那么宽,纵然走了弯路,只要及时修正过来,终归不会走岔路。"
"何先生的这些想法,和普通的教书先生真是大不一样。"
何云含笑了笑:"也不全是我的想法,是曾经有个人,影响了我的思想。加了点我自己的感悟,说了些他悟出来的道理。"
"这位先贤还健在吗?"
何云含故作神秘道:"有段日子没有书信联系了,不过我想,应该很快就能再见。"
闹腾了一晚上,安抚好朱厚熜小睡,何云含轻轻下了马车。
运星辰在马车外守了好一会,看到何云含下了马车,忙拉到一旁,质问道:"这次突然走水,听说小王爷一个人都没处理,还把起火的原因归咎为野火。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说,火是我放的,你相信吗。"
运星辰愣了一下,对着何云含的后背拍了一巴掌:"说正事呢,谁跟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