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偏厅。

人群中的少年，容貌稚嫩，身着浅蓝色长衫，米色官靴，头发束起，束带上头压着一颗硕大的珍珠，让素净的造型看起来略带点贵气，腰间细长的鹅黄色的绢玉带表示他皇族的身份，算是整个造型里唯一的亮色。明明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不苟言笑，身旁的下人也多是噤声样，看来这位小主人平日里并不好亲近。

小世子朱厚熜径直上座，坐定后，就有下人供上新沏好的茶。朱厚熜眼眸轻扫老松站桩一般的年轻道人，旁边并无茶盏，大概知道了管家他们并未善待于他，虽然失了礼数，但并未责怪于管家。

管家与小世子对了一眼，收到示意，遂领着屋里的下人们一道退下，留下小世子与道人青年三人独处。

朱厚熜手指轻拨，揭开刚沏的茶盖，茶气缭绕，轻嗅茶香，眼光却偷瞄不远处的道人，等着他开口。

年轻道人也是沉的住气，闭口不语，并无讨好谄媚之语。

精瘦青年则显得有些局促，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朱厚熜内心也有些好奇，这个年轻的道士来王府门口叫唤了几天，现在得到了他的召见，却不开口道出自己的诉求，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呢。

小世子见他还是一副不肯言语的模样，只能先开口："怎么，两人莫非都是哑巴，不会说话？"

道人轻笑："在下何云含，江南道苏州府人士，非僧非道非儒，一介野人而已。"

青年则有些紧张，言语甚至打颤:"小人叫运星辰，江西人士，也是个野人。"

朱厚熜差点笑出声，手一颤，茶碗有些端不住。

朱厚熜内心讥笑道："说吧，你在兴王府门口这么多天，每日叫唤妖僧姚广孝的诗，究竟有什么用意。"

何云含轻轻一笑："道衍和尚可是陪祀太宗皇帝的大功臣，配享太庙的大能人，怎么到了世子口中，就成了妖僧了呢。"

朱厚熜听他反驳，道："妖者，奇异也，不合正道者。姚广孝一介僧人 ，不好好念他的经，修他的佛，却要参与谋划天下大事，虽说助太宗皇帝斩奸臣，清君侧，定天下。太宗封分功绩不受，命其还俗不肯，房屋侍女赏赐不纳，依旧居住寺庙之中，入朝着官服，退朝穿僧袍，此等妖异行径如何不能称他为妖僧。"

"妖异，亦是奇诡，行事不拘一格，能达成目的，就是好方法。"

"那先生倒是说说，姚广孝不要凡俗之物，不要朝堂之名，不为利不为名，他的目的究竟为何呢？"

"道衍和尚心高志远，他的志向不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只能敬畏之，心向往之。"

朱厚熜讥笑道："怎么，何先生如此推崇道衍和尚，以他为榜样，难道也想学那妖僧，送本世子一顶白帽不成？"

何云含颔首作揖："小人不敢。在下区区布衣，一无黑衣宰相之志，二无大明病虎之能。驳杂学了三术，不敢在小世子面前献丑。"

"大胆妖人，化身道士，来我兴王府口出狂言。你可知太祖皇帝留下皇明祖训，亲王不得结交平民。你就不怕本世子报与官府，砍了你这妖道的脑袋吗？"

运星辰听不懂他们的聊天，但是听到到要砍脑袋，脚下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大喊:"王爷饶命，世子饶命，大人饶命。"

何云含不置可否，并不言语。

朱厚熜见何云含无甚反应，怒道："怎么，真以为本世子年纪小，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吗？"

何云含缓缓开口道："世子殿下天资聪颖，世所罕见。如和氏之玉璧，瑰丽无瑕，若能得一良匠，用心细细雕琢，有朝一日，未尝不能成为传国之玉玺。"

"怎么，何先生大费周章，来我兴王府，目的只是为了教导于我？做我老师？"

"正是如此。"

何云含再次作揖。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