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玉

高官贵勋家的适龄公子及已婚的夫郎都收到出自宫里的邀贴，是新帝新册立的景君邀诸位公子到御花园赏花。

名为赏花，实为选侍。

宫里传出的消息说了，那日皇帝也会到场。

三月十六，帖子上所定的日期的前一夜。

朱明殿内云雨将歇，青览悄无声息地端着一碗深色的药汤出现，他低着头，不敢窥视，层层垂落的帷帐下伸出一只手，指节修长，干净，显得白皙而文弱，虎口却被一个牙印占据，无声地彰显着牙印主人的霸道及占有欲。

裴镜玉隔着帷帐接过避子汤，喉结上下浮动，在顾北姝不满的目光中一饮而尽。他侧身躲过顾北姝的亲吻，将空的药碗递出去，清润的声线饱含沙哑，他对青览说，“出去吧。”

殿内烛火明亮，透过层叠帷幕照亮帐中人的面容，裴镜玉被困在顾北姝怀里，衾被滑落在他的腰间，露出大半霜雪似的肌肤，上面梅花点点，绯红一片。霜雪肤，胭脂面，绯色从他的脖颈爬上脸颊，眼尾是红的，耳畔一侧也是红的，脸上水涔涔的，不知是汗还是泪，或是两者皆有，发丝凌乱地黏在上面，清绝的容貌似仙坠妖，媚态横生。

顾北姝抱着他，拥着他，困着他，漂亮而锐利的眉眼间是纵情后的稠艳，未被衾被覆盖的地方，露出一节素白的紧实纤细的腰身，后背是被手抓出的痕迹，不痛不痒。她指尖划过裴镜玉上下浮动的喉结，声音慵懒带着引诱的意味，“镜玉的孩子孤定会视若珍宝，镜玉给孤生一个，好不好？”

裴镜玉斜了她一眼，整个人惫懒得很，推了推腻在他身上人，没推动，被强横地抱得更紧，更近，干脆放松了自己倚在她身上，阖上了双眸。

“明日的赏花宴美人如云，陛下瞧中哪个都可以选进宫来，陛下的孩子定然都如珠似玉，是举世珍宝。”他忍了忍，还是觉得不适，身上很黏腻，示弱搪塞她，“先去沐浴，往后陛下想生就生。”

他无端生了点酸涩，她为帝王，又生了一副好相貌，天下愿为她生子的男子数不胜数，可他不行。

他与顾北姝始于利用，往后也不会再生出多余的情意，也不能有一个多余的牵绊。

皇室人，向来是做戏的好手。

他闭着眼，手指缓慢摸索着，攀上她的肩膀，覆上去，取悦一般，亲上了她的侧脸。

顾北姝一贯只有在欺负他这件事上是敏锐的，此刻只感觉他的回答潦草敷衍，分明只是糊弄她。她不悦，却见美人献吻，又一身疲惫，她掐着人的下颌，含着那润泽的唇瓣，不让人躲，自己哼哼，“就知道糊弄孤。”一只手去摸床侧多宝格里放置的摇铃，宣泄般的晃了两下，“你要确切地回答，你给孤生。”

她扒拉了堆在床尾的里衣，扔了一件给裴镜玉，自己也披衣而起。

她拉开重重帘幕时，青览已经带着一行内侍候在那里了，“备水。”

“是。”

……

宁靖元年三月十七，赏花宴。

人赏花，亦是人赏人。

景明天清，春华烂漫。

姹紫千红，百花齐放。高官贵勋的公子，夫郎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侧目交耳，有人举目观花，有人静坐品茗。

无人不对这位邀请他们前来的景君好奇，却也不敢高谈阔论，只能低声悄语。

林灵对此就颇为好奇，正拉着自己的同伴低声谈论着，他本人生得模样周正，俊目流眸，是一副疏朗的好相貌。可他的同伴生得更胜一筹，眉生得细长而有弧度，显得温柔内敛，细眉之下又长有一双星眸，抬眼看他时，男子也为之动容，他静静地立在那里，春风都更加温柔，翩翩少年，清新俊逸。

说是谈论，其实只有林灵一人说得津津有味，王清淮默默地听着，然后时不时回一个“嗯”、“啊”、“哦”，让林灵不至于尴尬，没有话说。

林灵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