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夜沉牧阳（下）

那小舟行速如风，眨眼便驶到近前。一白袍微胖老翁，低眉垂目，伫立船头。海上一轮月华，正好衬在他脑后，一眼望去，宝相庄严，不怒自威，直如仙佛降临。

牧阳君几步行到海边，一拳挥出，喝道：“装神弄鬼。”拳劲过处，海面顿时分出两道水坎。

徐文兵足下一点，纵身飞起，与此同时，拳劲打在船头，轰的一声震响，船板破开一个大洞，海水灌入，小舟晃荡几下，斜身沉没。

徐文兵大袖舒卷，在半空中挥掌拍出，掌势如奔马，直冲牧阳君的胁下。牧阳君一凛，双手交在胸前，抵御掌力。

这一掌绵绵密密，后势无穷。牧阳君蹭蹭蹭倒退三步，在沙地上陷出深深脚印，才将力道消解。他扬头恨声道：“徐老狗，你真要赶尽杀绝么？”

徐文兵望了篝火旁衣衫不整的闵文文一眼，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执意吸食女子阴血，来抑制自身阳气，本来大好男儿，偏要落得这阴盛阳衰之象，实乃愚不可及。”

牧阳君“呸”了一口，惨笑道：“我自幼便厌恶这男儿之身，几次寻死，你偏要救我，天道天道，你满口仁义道德，又为何为我做主，决定我的命运，你以为你是天么！”

徐文兵默然不语，遥遥一指，点向闵文文腰际。便听她闷哼一声，手指在沙地上挖出数道浅痕来。她穴道被解，陡得自由，四肢尚不听使唤。

“天行天道，我行人道，你身坠魔途，为恶久矣，哪怕追你千里，也要还世人一个交代。”徐文兵白眉一挑，踏出一步。

牧阳君面不改色道：“冠冕堂皇，你只不过是喜欢儿子罢了。当初将我收养，传我武学医道，便是想让我继承厚朴堂，如若不然，为何不将你毕生所学传给你那些女儿？”

徐文兵瞪眼道：“胡说八道，你资质卓越，我那两个女儿望尘莫及，于公于私，你都是下代堂主的不二人选。”

“我想成为女人，又有什么错，为何要被指为异类，遭万人唾骂，既然他们都看不起女人，我便要这些人尝尝失去妻女之苦，我也可以滋补滋补体内阴元，哈哈，真乃一举两得。”牧阳君腰肢一扭，身姿妩媚，忽又笑笑，鼻梁两侧泪珠滑落，语气逐渐癫狂。

徐文兵叹息一声：“你已酿成大错，偏偏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说话间，他漫不经意又跨一步，长袖挥出，抚向牧阳君腰际，运劲一推，牧阳君顿觉五内翻腾，脚下画了一个圆弧，落在沈渭身旁。

沈渭提气想要相助，但体内真气紊乱，无法催动半分，那足三阳经好似三根琴弦，被不通音律之人一通乱弹，带得他四肢颤动，形如癫痫。

“天道昭昭，不顺则亡，春华秋实，夏繁冬藏。”徐文兵出手不停，徐徐拍出一掌。

牧阳君见避之不过，索性把牙一咬，内力所至，拳劲纵横，存心要以硬碰硬。徐文兵看出他的心思，只是笑笑，身子略微一偏，袖中夹掌，拂中他的手肘，牧阳君力道一泄，无可奈何地又退了回去。

牧阳君怒道：“我一直躲你，不是怕你，你可别逼我。”

“时也命也，谈何相逼。”徐文兵双掌齐出，牧阳君见势不对，只躲不攻，飞身掠过徐文兵头顶，疾喝一声：“看招！”。

徐文兵察觉背后风起，知是暗器，晃身一瞟，见一团金色圆球从旁掠过。突然间，那圆球活了过来，徐文兵暗道不妙，扭腰欲避，仍是迟了一线。

他肩膀吃痛，已然中招，垂眼看去，右肩上多了一道爪痕，墨血四溢，转眼将白袍染得黑紫。

那圆球落在远处，就地一滚，化为一只金毛碧眼的猫儿，长毛竖立，龇牙咧嘴，冲他嘶嘶而叫。

徐文兵回过神来，叹道：“北笙，原来是你，不，你也变了。”

话音未落，忽觉一股麻木之感从肩膀传至，徐文兵苦笑道：“好好好，没想到‘阎帝散’竟被你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