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夜沉牧阳（上）

这一晚，月入中天，浪涌层澜。沈渭心内疑窦丛生，索性乘借风势，顺着崖壁缓缓滑将下去，远远跟在那两点黑影后面。

如此沿着海岸行出小半时辰，遥见前方海湾旁篝火摇曳，有一人盘腿靠在礁石上，长发遮脸，上身赤裸，双腿露出，仅留一圈雪白狸皮悬在腰间，将要害部位遮住，在火光映衬下，整个人明暗不定，凭空生出一抹诡异妖冶之感。

前面那黑点动作迅捷，三两下便跳到那人肩上，借火观之，原是只金毛碧眼的异种猫儿。

后面那身影也紧跟几步上前，作势要去抓它，却被猫儿主人盯了一眼，四目相对后便听那身影轻轻“啊”了一声，便立在原地不再动弹，仿佛木雕一般。

沈渭蹑手蹑脚，藏身一块岩石后面。他定睛窥去，果然是日间碰见的那位姑娘不假。

“北笙啊北笙，你又带人来给我进补了，看来整个师门，就只剩你对我好了。”这人轻挠了几下那猫儿脑袋，又仰起脖子，咯咯咯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便见这人冲呆立的闵文文一勾指头，她便如木偶一般走了过去，乖乖躺倒在那人怀里。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褪去上衣，露出一对玉藕似的肩膀，神色呆滞地望着那人微笑。

“不错不错，不料这乡野之地，也有如此美人儿。”那人嘴里伸出一条状如蛇信的细长舌头，在闵文文脸上胸间舔舐而过。他肩头的金毛猫儿也跟着低声叫唤，似是对自己带来的这猎物满意非常。

沈渭从未遇见过这种场面，直瞧得后背发凉，一时间脑里闪过无数念头，双腿却似灌铅，无法挪动一步。

火前那人在闵文文衣间来回轻嗅，神情似迷似醉，少顷，他叹息一声，转头冲向沈渭藏身之处喊道：“石头后的那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此处沙滩平阔，一石一木览之无余。沈渭被道破行踪，心道糟糕，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那人扫了沈渭一眼，不由抚掌笑道：“没成想小哥你年纪轻轻，竟白了这么多头发，莫非也是我辈之中人，平日里纵欲享乐、荒淫无度么？”

沈渭走近火前，才看清此人容貌。见他身材修长，声音娇媚，若不是露出的胸膛平坦无峰，再加上脖间喉结凸起，恐易让人认错性别。

那人见沈渭神情古怪，又道：“怎么，你是这姑娘的小情人么，见她弃你而去，转投我怀，心里定是酸意十足，难受欲死吧？”

沈渭望向那人怀中的闵文文，摇头道：“她与我非亲非故，我只是一时兴起跟来，既然她愿意跟你亲近，我自没什么好说的。”

沈渭为人纯善，不知此女已被牧阳君迷去神志，所作所为全不受自己掌控。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忽然脑中闪过轩亭一路上对那大恶人的总总描述，细想之下，与眼前这人竟有七八分相符。

沈渭越想越气，不由连连跺脚，口中喊道：“不对、不对。”

那人听着好笑，问道：“有何不对？”

沈渭一改方才之态，回头指着那人鼻子喝道：“你不对！”

“我不对？”那人愣了愣，侧头看向肩头猫儿，“他说我不对，那自然是你对喽。”

沈渭见他一副涎皮顽钝的嘴脸，一股怒气直冲胸口，大声质问道：“你可去过孟家庄？”

“什么孟家庄李家庄的，我‘牧阳君’去过的地方可多了，你若要听，便来这里，我慢慢讲给你便是。”牧阳君咯咯一笑，将搂住闵文文的手抽出一只来，冲沈渭一招，示意他也躺到那里。

沈渭气得跳脚，连声骂道：“你这恶人，杀人放火，坏事做尽，活该天打雷劈！”

牧阳君抬头望天，笑道：“现下月朗星疏，夜色正美，定是你眼睛花了，才瞧见天上打雷。”他语气细糯软绵，听得沈渭心如猫挠。

“你……无耻至极！”沈渭说不过他，满腔怒火无处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