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室
致和殿内,褚锦玥被宫人簇拥着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只用玉簪子简单地绾了个髻,后面的头发散落至腰。她本就身材高挑,又经大苦,形销骨立,整个人薄如纸片,衣服都有些挂不住了。
北堂隐内心五味杂陈,她虽整理了仪容,却掩不住满身疲惫和病气。
他望着眼前的褚锦玥,嘴唇发白、面无血色,双臂直直地垂下,好似断了轴的机巧,一碰就会碎掉。又想起她刚出火海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竟然泛起了点点酸楚。
北堂隐说:“朕差人去风仪宫取了些你之前的旧衣,现在看来已经有些不合身了。”
褚锦玥回答说:“谢陛下,衣服……还可以穿下。”
北堂隐听她一字一字地说着,褚锦玥声音轻飘飘的,语速也比记忆中慢了不少。
他惦记着褚锦玥右手的烫伤,在她沐浴时便找太医要了伤药。抬手指了指案桌说:“你的手受伤了,朕找太医送了些药。”
褚锦玥一疑:“送药?太医不进来给我包扎吗?”
“……太医去看顾其他人了。”
“那叫画梦进来,她也略通些医术。”
“画梦在照顾孩子。”
……
褚锦玥心想:没有太医,画梦也不让进来,这出苦肉计难道你陪我演吗?
她放眼望着北堂隐,又恍了神。
“那……可否……烦请陛下帮臣妾包扎一下。”
……
北堂隐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抬高了下巴,说:“坐吧。”
褚锦玥躬身行了礼,手放在了桌子上。那伤口红黑一片,炭灰混着血肉凝在手背上,令人毛骨悚然。
北堂隐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用混了药酒的棉棒细细擦拭着。
褚锦玥是不觉得疼的,当时情急,那将熄未熄的炭其实没有那么高的温度,烫上去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出去后又天寒地冻,手掌完全失去了知觉。沐浴过后,身体逐渐变暖,伤口才隐隐作痛。
褚锦玥眼睛盯着伤口,余光扫向了北堂隐,他似乎一脸紧张、聚精会神,表现得很关心自己的样子。无论怎样,不管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只要有些相像,她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的。
药酒渗进了伤口,褚锦玥感觉到手背上突如其来的酸麻和尖锐的刺痛,一丝一丝、一寸一寸,从小臂淌到大臂,又流到肩膀,直冲心脏,千丝万缕,绵延不绝。
持续的痛感将她拉了回来。
他不是他。
褚锦玥身子一颤,手臂往后一缩,闷哼了一声。
北堂隐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朕弄疼你了吗?”
褚锦玥倒吸了口气,说:“没有。”
屋内烛光晃动,映着二人的眼中流光淌淌,褚锦玥的手背被擦拭干净了,伤口渐渐浮现出来,北堂隐心中忽而冒出了一个狡黠的想法。
“啊!”褚锦玥惊叫了一声。
他用浸满药酒的棉棒用力掠过了褚锦玥手背的伤口。
报复,一定是报复!
褚锦玥疼得浑身发颤,她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内心有万马奔腾而过。
“朕轻一点。”
北堂隐对着伤口轻轻地吹了口气,又帮她涂上了烧伤膏,继而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包好。
褚锦玥见他终于包扎好,立马抽手,起身离了凳子。
她屈膝下跪,向北堂隐行了大礼,显得十分谦卑恭顺,满心赤诚,“臣妾谢陛下。”
北堂隐见她再次跪拜了自己,说:“你已经谢过朕了。”
褚锦玥郑重其事地说:“之前匆忙,且仪容不整,算不得数。此次是真心实意地感谢陛下。”
北堂隐一来不顾危险冲入火场救了她,二来,不论他支开太医和画梦是为了什么,都帮她处理了伤口。他只字不提从前之事,还愿意照顾她,现在也许是个机会,让北堂隐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