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间

这些年徐扬一直和母亲姐姐三人住在江城。

在姐弟俩都还没开始上学时，一家四口曾住在离江城市区几十里的华县里。为了给提供孩子们更好的生活和学习资源，父亲徐辉辞掉了县里的工作跟着朋友去上海打拼，所幸生意顺利，没过几年他们就卖掉了华县的老房子举家搬去了江城市。

夫妻俩也有与孩子们疏远的担忧，徐辉每周都会寄很多东西回来，和姐弟俩通电话。智能手机普及后则常常给家里打视频，让孩子们看伫立在他身后的摩天大楼。

田薇则没有随徐辉一同出远门，而是在家附近的超市做零工。一天到晚在姐弟俩不在家的时候去忙个把小时，其余的精力都花在对他们的照料和教育上。

田薇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善良又有耐心，耳濡目染下，徐扬和姐姐从小就比其他家的孩子乖巧懂事，徐杨偶尔闯祸但也会谦虚认错。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姐弟俩都和母亲亲密无间，很多时候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三人会坐在客厅里一起讨论去找解决的方法。

田薇曾经非常了解自己的两个孩子，直到姐弟俩相继步入初中，她给徐扬和徐甜甜都申请了住宿。

她这样做的出发点是锻炼姐弟俩的独立性，因为江城的高中都是寄宿型。她想，要是上了高中才发现他俩难以适应住宿生活多耽误学习，不如从初中就开始适应。

但随着两个孩子一周回一趟家，她发现自己似乎渐渐与姐弟俩疏离了。刚开始的一年里变化还并不显著，但是自从徐扬升入初二，疏离感便在一家三口间持续蔓延。

从某天起，徐扬和徐甜甜没有再一放学就拉着她扯东扯西，而是吃过饭就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晚上姐弟俩出门跑步也不再喊她陪同。

起初，田薇乐观地想，逐渐和家长保持距离可能这就是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特有的表现吧。

但是她慢慢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在温度还高居不下的十月的一个周四，徐扬忽然毫无征兆地从学校逃课跑回家。

田薇在姐弟俩住校后延长了打工时间。那天天色渐晚，刚刚下班回来的她就看见穿着夏季校服的徐扬坐在家门旁的台阶上。

汗珠不住地从他的发梢向下滴落，白色的校服短袖也被浸湿而皱巴巴地黏在身上，他仍大口地喘着气，大抵是刚跑回家。

田薇急忙开门让他进屋，徐扬进门转身瘫倒在沙发上。

“扬扬你怎么突然回家了？我没有从你们班主任那儿收到你要回来的通知啊。”

她进房间拿出毛巾递给徐扬。

“你看看你累成什么样了，快把头上的汗擦擦。是不是跑着回来的 ？你这孩子，学校离家那么远，你也不说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

面对母亲的各种询问，徐扬沉默不语。

田薇还欲再问，却发现徐扬的眼圈红了，她迟疑着也安静下来。

屋里安静地只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天也渐渐暗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田薇听见徐扬用沙哑的声音说：

“妈，我不想住校了。拜托你，能不能让我走读。”

“哎哟扬扬，只要你踏实肯学，走读住宿都是小事，但是妈妈看你今天的状态不对劲啊，跟妈妈说说到底怎么了？”

夏末的傍晚有些许寒意。随着被汗水打湿的后背逐渐变干，徐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和室友产生了些矛盾.......我感觉挺影响我心情的，这周的周考也没考好......我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就跟我办个走读吧，我自己骑自行车去学校，不耽误你上班，你看行吗？"

他支支吾吾地说完这些，看向母亲。

田薇久违地从儿子的眼中看到哀求。她记得上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眼神还是徐扬上小学时闹着要玩具，她觉得家里的玩具已经够多了而死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