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零年的家
种瘾头比较大的,熬夜打球是家常便饭。
他打台球在矿山选厂这一片还算有些名气,也算是打的比较好的那一拨人之一了。
这会儿打台球已经是一块钱一杆,是这两年流行大理石球案以后涨起来的,原来的木板台面就是五毛钱。台球社在九零年这会儿还是相当赚钱的,就是一般人干不了。
录像厅,台球厅,这两样都是九十年代最挣钱的买卖,但需要面对大批的地痞赖子社会小流氓,镇不住他们就开不下去,干这两样的都是大赖子大流氓。
歌厅和发廊也相当赚钱,但需要有官面上的关系,只要有关系就能干起来,那些社会人过来也不敢闹事儿,毕竟他要是在这闹事就相当于自首了。
另外一个特别赚钱的行当就是游戏厅,游戏厅的门槛比较高,一方面是投资大,另一方面不但要能镇得住小流氓,还要官面上的关系硬。
其实九十年代挣钱的生意特别多,可以说干什么都赚,也就是赚的快慢的问题,开饭店,卖服装鞋帽,卖菜,小卖部,搞批发……只要肯干敢干都能发家。
这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年代,也是一个相当公平的年代,只要肯付出就能有回报。
张铁军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横街这边的路灯基本上都不亮了,只能借着月色看个隐隐约约,但这已经足够了,毕竟是曾经生长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哪怕闭着眼睛张铁军都不会走错地方。
越走离家越近,张铁军发现什么平静什么稳如老狗都是扯基巴蛋的,哪怕他已经是六十岁的心态,也挡不住内心越来越澎湃的激动。
穿过横街,又右拐顺着大马路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张铁军梦中的家。他已经有近三十年没回到过这个地方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涌动。
这边是四栋楼,他家住在靠里面山根的那一栋,楼和楼之间还都是坑包不平的土路,有两排仓房和一楼住户自己夹的小院子。
一直到他回来,他的父母还是住在这里,和楼上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慢慢悠悠的过着日子,哪也不去,接也接不走。那时候楼前的路还依然是土的,只不过增加了一条排水渠。
绕过楼角,因为有山的遮挡,这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家窗户里闪烁出来的电视的光线,让人能隐约的看到仓房的墙面。
这个时候的人除了看看电视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睡的普遍都早,能看电视看到十一点的都是战士。
张铁军摸了摸身上,把偷偷拿的老爸的那串钥匙掏了出来,又掏出打火机,钻进漆黑的楼洞里,用打火机照着亮找到钥匙孔,试了两次才把房门打开。
好在这会儿房门暗锁的钥匙形状比较好认,要不然怕是得折腾一会儿。他老爸的钥匙串上至少捆着十五六把钥匙呢,都是车间各个库房和休息室的。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都会带着这么一串钥匙,别在裤带上,还要再加上指甲刀挖耳勺和小剪刀,沉甸甸的一大串,至少有一斤多重。
熟练的在房门边上摸到拉线绳把走廊里的灯打开,张铁军深吸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的到处看了看,这才关好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轻轻推开父母的卧室往里看了看,那台记忆中的长虹电视机开着,但是老爸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老妈歪坐在沙发上半躺半靠,也闭着眼睛。
张铁军盯着老妈这会儿还很年轻的脸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进来,把钥匙串塞到老爸放在沙发上的衣兜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出来关好门。
电视机可不敢给关上,别看老妈在那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只要电视一关马上就会感受到她的死亡视线。人家听着呢,要说没睡,其实她睡了,要说睡了,其实也没有真正睡着。
这会儿老妈的状态就像那只薛定谔的猫,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
张铁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