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忆

如意楼是越峰镇上规模最大、食材最优质、客流量最多的酒楼客栈。此楼最大的特色是，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落魄乞丐，只要付得了钱，店家必定笑脸相迎。同时，店家要求进门的人不得对其他食客进行任何言语和行动上的挑衅。只要进了如意楼，哪怕是杀红眼的仇人都必须和和气气地坐下一起吃饭。曾经有些不信邪的莽撞人在楼中斗殴闹事，后来整个越峰镇的人没有再见过他们。大家背后都在传，那些搞事的人都被老板找机会给咔嚓了。越峰镇人人心里默认如意楼的老板惹不得，他实力与身份绝不简单。

李元竹哪见过这个，刚迈进大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幕震得目瞪口呆。靠窗的一桌坐着一群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的叫花子，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啃完的骨头往桌上一吐，顺手在脏衣服上擦了几下，然后又抓起一根鸡腿往嘴边送。隔壁桌的富态老爷吃得倒是斯文，他点了一桌螃蟹，配着各种工具，一会拿这个敲敲一会用那个打打，叮叮当当宛若乐师奏鸣，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厮，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再远处，文质彬彬的书生和屠夫模样的大汉拼桌聊得热火朝天。白道威见惯此等光景，不以为意，招来小二引路，迈步走上二楼。

李元竹和计秒跟在李连葵身后往楼上走，小二带着四人直奔走廊尽头的里间，推开门转身说道：“白爷，您请。”

白道威点点头，待几人落座后吩咐道：“先来些茶点，等人齐了再说。东西嘛，照旧就好。”

小二应下，倒好茶水退身离开，房间里一时被沉默占据。李元竹突然眉头紧锁，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很快他便发现其中的奥妙，自小二关上门之后，楼下嘈杂的人声就被隔绝在外，屋子里安静地可怕，让他不敢出声讲话，生怕自己声音重了，吓到房间角落里的花草。

大概是看出李元竹的不安，白道威先开口挑起话头。

“小天师可是疑惑这店里使用了什么妖法，不过木门而已，却能做到如此隔音？”

被戳中心事的李元竹有点不好意思，抿嘴一笑：“我见识短，还请白老爷赐教。”

“据说如意楼的老板出身潇南国，你可知潇南国盛产一种巨树？年头越久，树干越粗大。此巨树火烧不毁、水淹不烂、不招虫蚁、不引鸟兽，当地人多选择用它建屋盖房。巨树内部中空，曾有人不慎跌落其中，求助声无人能闻，直至化为白骨。我猜想 这如意楼大抵也是用此树而建。”白道威欣赏着众人惊叹的表情，又说，“传闻老板因过度思乡，不惜花费巨款，将此种巨树移植到越峰镇外。”

“那这里可算得上是密谋的好去处了。”李元竹眼睛一转，继续说道：“怪不得您带我们来这里，白府家丁丫鬟众多，万一那邪祟混在其中，还真不方便。”

听李元竹提起自家妖邪，白央的病状猛然浮现眼前，白道威瞬时神色一黯。李连葵见状心里又欣慰又无奈，他这个徒弟的脑筋转得快，虽然偶尔迷迷糊糊，但在大事上从不拖后腿，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年龄小阅历浅，有些话容易脱口而出。无心之言还有的补救，可万一哪句话得罪人，麻烦就大了。好在白道威是个性情随和且表里如一的正派人，将来如果遇到笑面虎，李元竹大概率要吃亏。

李连葵下定决心，等白府的事情解决之后，要尽快开始教导徒弟处世之道。

“白老爷切莫过于伤怀，我李连葵既已下山，必定荡尽邪祟，还白府一个清净。”

这颗定心丸让白道威重振精神，他打算把事情再从头过一遍，好弄清楚是否还有遗漏。刚说到去年腊月初八，他和白央牵过家丁备好的马匹打算出府，突然从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门外的小二等了片刻才推开门，对着屋内轻声说：“白爷，您的客到。”

林梦旎把身上背的长剑放在一旁，缓缓坐到李元竹的身边。李元竹目不斜视，但半边身子仿佛失去知觉。他所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