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捣药

药房里的木架比茶房里更多，更密。于是夕阳的光线就被分割成了更多细碎的片段，让这药房里一段明，一段暗。

就在那明暗交织里，有个小老头儿背对着她，正热火朝天地捣药呢。

沈清颜立即想起了之前莫名听见的“笃笃”声。原来就是他发出来的！

沈清颜不由得扬声问：“老丈，请问你是……？”

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自己也有钥匙？

她的声音轻柔，可是那小老头儿却明显被吓了一跳，她看见他后背一个哆嗦，停了手，却迟迟不敢转过头来。

沈清颜不由起了疑心。

怎么鬼鬼祟祟的？

沈清颜忙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心里暗暗计算距离。倘若这小老头儿真是偷着进来的，那她能不能顺利逃生。

好在易老阁看守严密，她只需要跑到楼梯口向外呼喊，易老阁里的人就都能听见。

小老头儿终于缓缓转过头来，他向着沈清颜怯生生地一笑，“你，能看见我？”

沈清颜点头，“虽然天色已暗，但还不到掌灯的时分。小女当然能看得见老丈。”

小老头儿忽然就高兴了起来，松手扔了捣药杵，“太好了。终于能有小娘子陪我玩儿啦！”

他竟欢喜得手舞足蹈。

这小老头儿竟然是个老顽童？

沈清颜吓得倒退两步，垂眸看他腰带上，“……您也有这玲珑塔的钥匙？”

小老头儿又想了想，顺着沈清颜的视线，便随即从腰上抠抠搜搜地摸出一枚钥匙来，“有哇！”

沈清颜一瞧，果然是跟她那枚一模一样。

连钥匙上有一处磨损的印记，也全都一模一样。

沈清颜这才松口气，“老丈，您难道是……易老阁的药博士？”

朝中管茶的官员叫“茶博士”，而这老头儿是在这捣药，可是他又不从属太医署，故此沈清颜便用“药博士”来称呼他。

想来药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容隐也不可能不派人管着。

小老头儿认真地翻着眼皮想了想，“对，我就是药博士！”

沈清颜便含笑见礼，“晚辈是宗主的茶婢，前日开始进茶房来备茶。没惊着您老吧？”

小老头儿却好像没听懂，盯着沈清颜半晌，“你是说，你能吓着我？嘻嘻，怎么能够呢！”

沈清颜莫名地觉着他说话有点不对劲儿，可是转念一想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他或许是想说，他已经是易老阁里的老人儿，而且这样一把年纪了，什么没经过见过，所以又怎么会被她一个小丫头给惊着呢。

沈清颜便也舒心微笑，“那这玲珑塔里，以后有您老人家与我作伴儿，那我就不用怕这塔底下镇着的邪祟了。”

小老头儿冲沈清颜又是呲牙一笑，“对，不用怕！它们只是很淘气，又不可怕……”

沈清颜愣住：“哦？”

小老头抬手一指沈清颜嘴角，“小娘子，你被哪一只给咬啦？得赶紧封上。”

沈清颜登时面红耳赤。

这位老丈怎么一眼就瞧出来，是被咬的？

她红着脸否认，“是我自己不小心咬的！可能，我最近馋肉吃了吧。”

小老头儿便乐了，“我也馋肉吃了……”

“不过就算你再馋，你也咬不到那个地方儿去。除非你也生了獠牙，能从嘴里扎出去。”

沈清颜：“……”

心虚之下，她赶忙垂下头，转身就想溜。

“您老先忙，我下去收拾茶房。”

小老头儿却伸手将她衣袖给扯住了，他翻着眼皮想了想，“你等等。”

说着他冷不丁从地上一蹿三尺高，一把就从架子上扯下一包药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