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温存 上
有关“蚍蜉与人”的争论不欢而散后,两人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话了——白竹衣的口风实在太严,倾城也厌倦了与他言语试探,干脆将嘴一闭,老实地做个哑巴。的确也无甚可说,他们二人如今身处不同阵营,连看问题的角度都大相径庭:倾城还拿自己当个人的时候,云门中人已经将自己看作天道了。
实在可笑。
可一想到还有两日,云门就会再次出动,倾城便如坐针毡,只想要在这偌大的云门中探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带回给江南的武林同道。
日近黄昏,白竹衣出门时还很好记性地将门反锁,倾城又冲着那扇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一通研究:也不知这门是什么木头做的,琅华剑砍在其上,竟连道刻痕都不能留下,简直跟那个讨厌的家伙一样,又臭又硬。
她尚在门内捣鼓不停,不远处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倾城停下动作侧耳细听,心脏忍不住怦怦直跳。这不是白竹衣的脚步声,是何人趁他不在,竟会靠近他的住所?
倾城在云门中身份特殊,一旦被人抓住,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而她格外敏锐地无声向后退去,一矮身便熟门熟路藏进了身后木柜。
她藏起来原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也没想到门外那人三下五除二便将挂在门栓上的锁给撬开了!
门做得如此坚硬,锁却一撬便开,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竹衣是故意要将她困在此地来一出瓮中捉鳖呢。
倾城透过柜门细小的缝隙,只能看到来人的火红衣角,这颜色简直越看越熟悉。倾城思索片刻,忽而忆起,这不就是她在愁云城街道上见到的那位身佩冷香丸的红衣姑娘嘛。
那姑娘似乎也知道自己擅闯私宅实是不妥,鬼祟地将门小心合起,这才开始在屋里乱转。倾城不知她孤身闯入白竹衣的房间想要寻找什么,总之自己绝不能被此人发现,因而更加努力地沉住气息,在空间狭小的柜门里藏得是胆战心惊。
可来人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转悠一通,似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脚步声缓缓靠近而来,她这是要掀开柜门了。
倾城透过门缝,眼看着那火红裙摆越来越近,浑身毛发几乎要随着她的脚步声凭空炸起。藏身此地,退无可退,怎么办?她悄然握住琅华剑的剑柄,目中寒光大盛:不过区区云门,大不了就跟她拼了!
她心念动时,那姑娘已经俯身靠近过来,倾城从门缝中将她面貌看了个分明,手中剑已然无声拔出半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竹衣的怒喝声从背后乍起:“何人擅闯?”随后便是门扉洞开之声。
那姑娘的手本已搭上柜门,竟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吼给吓得一哆嗦,人也向前俯冲,险些迎面撞到木柜之上。
“锦姑娘?”白竹衣看清来人,语气仍旧不善,“不知姑娘如此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可是有何指教?”
倾城蜷缩在柜里,悄悄吐出口气,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位原来就是那天在后头穷追不舍的锦姑娘,那么她此番偷偷潜入白竹衣的房间,是否就是在寻找自己的踪迹?
锦姑娘自知理亏,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道:“我是来替门主知会公子一声,今日酉时,门主于景园设宴,邀公子一同赴宴。”
白竹衣可不怕她将门主搬出来,话里话外带上些嘲讽的意味:“白某倒不知,贵派的‘知会一声’竟需要溜门撬锁、鸠占鹊巢?”
这位白公子向来言语温和,极少有如此言辞锋利的时候,锦姑娘明白自己这回着实是将兔子给惹急了,更加急于将此事揭过:“白公子,天色已然不早,还请移步景园,莫要耽误了时辰。”
白竹衣自然也不愿与她在这拉扯,将手臂一翻,道:“锦姑娘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白竹衣不动声色地瞥了地上那把被撬坏的锁头一眼,回身关门时,又将目光深深投向了倾城藏身的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