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残局 下
“凭什么你们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倾城倏地抬起琅华剑,剑锋直指霍琛,“霍琛,我要你给我师兄赔命!”
这姑娘向来潇洒得很,爱恨好像都不大往心里去,白竹衣还是头一次见倾城露出如此明晃晃的恨意。想想身后躺在地上浑身冰凉的路远之,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身形一晃,默默封锁住霍琛可以逃窜的退路。
谢广闻回头看了霍琛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顺水推舟道:“他本就是逍遥谷弟子,留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
此人竟连过河拆桥都不带丝毫犹豫。
霍琛心知肚明,他今日若不能随谢广闻全身而退,这条小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他斜睨着谢广闻的背影,道:“谢家主此言差矣,我现在既已投身您的麾下,就不再受逍遥谷辖制,是走是留,还不是听凭您的一句话?”
他顿了顿,不待谢广闻回应,又继续说道:“只不过,您今日若是选择了弃卒保车,我们往日的情分便也只能一笔勾销,接下来我但凡做出什么不利于您的举动,也要请您多加包涵。”
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之词。
不知谢广闻是否真有什么要紧的把柄握在霍琛手中,反正他听到此言,确实是犹豫了。被几名谢家弟子架住才能勉强站立的云思萱忽而开口,发出蚊子般细微柔弱的声音:“霍先生为谢家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家主万万不可寒了功臣之心。”
她的声音不大,可倾城耳尖,听得是一清二楚,简直要控制不住胸中喷薄而出的怒意:“鞠躬尽瘁、汗马功劳?夫人这功,指得可是他背叛师门,用那莫须有的回春丹挑拨谢家主;背后偷袭,残忍杀害我逍遥谷大师兄?什么时候,背叛和偷袭也能算得上是功劳了?”
倾城现在正在气头上,几乎是无差别攻击,云思萱被这牙尖嘴利的姑娘怼得哑口无言,只得默默闭上嘴。
霍琛拿眼瞧着倾城,瞧着她手中的剑,忽然问道:“你是因何习剑?”
倾城不知他什么意思,只是恶狠狠瞪他,并不愿回应。
霍琛原也不指望得到她的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你这样的人都能留在谷中习剑,为何偏偏就我不可以?”
他的笑容愈发古怪起来,带着些睚眦必报的快意:“我同萧毓一同入谷,我的年纪比他还要大些,我分明才是众弟子中最优秀的那个,为何他就被谷主一眼挑中收为弟子,能得谷主亲传,我却只能和其他师兄弟日复一日练习那最基础的剑法?”
“一定是萧毓在从中作梗,先是阻止谷主收我为徒,又设计将我退至外门。”他一提起这些年少往事,就控制不住眼中闪烁的恨意,“世人待我纵有诸般不公,我却不服!既然承云剑法不许我练,那我就要去练那个天下第一的剑法给你们看看,看我是否真的不配习剑?”
倾城万万没想到,霍琛不惜背叛逍遥谷,转投谢广闻麾下,竟也是为了那剑谱。
一本普普通通的剑谱,只因挂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就会引来如此之多的觊觎,引发无数的杀戮与悲剧。
人人都想将它据为己有,妄想拿着天下第一的剑谱,就能成为那个天下第一的人。
可他们都做得了那天下第一吗?
倾城听他所谓的苦衷,心头愤恨不减反增,此等痴心妄想之人尚能苟活于世,路远之这样光风霁月的少年却要为他的贪婪付出生命的代价,实在太过可笑。她持剑再次逼近,血气已然蔓延至眼底:“我管你千般理由万般道理,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话音未落,她已飞身上前,手中剑直挺挺没有多余花哨的招式,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让这个杀害师兄的人偿命。
谢广闻似乎是被倾城的滔天恨意所骇,又或是他本就想要一石二鸟借刀杀人,反正他只是装模作样地出掌阻拦了一下,便任由倾城的剑锋抵至霍琛喉间。
倾城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