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东去咸阳外

石头，五年时间也该焐热了。

没收到花探打得消息，秦天生仍旧心怀侥幸，以大半只碗的本事，就算斗不过苍天，大可以像百年前一样溜之大吉，犯不着拼个你死我活。

计连营把棋盘放在一旁，吃下几口酒食草草裹腹，缓缓问道：“知道东王公一生浸淫仙道几近无敌却成仙百年迟迟不肯飞升吗？”

老乞丐说天机不可泄露，秦天生自然不知，于是乎摇了摇头。

计连营拎起酒壶小酌两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讲着人世间的五味杂陈：“千年前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百姓生灵做鱼肉，造就无数天仙飞升盛况，却是天底下欠整死的货吃人不吐骨头。

八百年前，人宗道首逍遥游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横空出世，一人一剑诛杀八百天仙，斩碎人间飞升之路，此后才有了仙门与人间平起平坐的‘大同’盛世。

逍遥游羽化后，欠整死的瘪犊子们又琢磨起害人的龌龊勾当，秦昊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自然被千夫所指，就连当世无敌的东王公未成仙之前也不能幸免，而那些受他恩惠的修士为了这方人间自然是要以死相报，人与天斗向来是十死无生。”

秦天生听完这段不可泄露的天机久久不语，如果他三生有幸能与天一战，宁愿慷慨赴死。

此后时光，秦天生除了每日寻花问柳，便是在炼狱十六层与“病书生”持黑白对弈，听师傅指点江山，期间也去调戏舍身进入炼狱的诸葛美人，却是翻脸不认人，除了把秦天生教训一顿，剩下的就是没日没夜的青灯相伴。

少了老乞丐的皇宫变得冷情许多，夜半三更，“花探”八百里加急牵回一匹老马，连夜敲响了东宫大门，递上一封书信。

马儿膘肥体壮却不见牵马乞丐。

秦天生颤颤打开书信，很厚，足有十二张，上到老乞丐拔剑向天，下到吃喝拉撒事无巨细。

那些携巨款偷鸡摸狗的事，秦天生看在眼里却没了笑的心思，蓬莱仙山黑云压城足以让人窒息，半只碗还剑东王公后在酒楼要了一锅狗肉，两坛酒，美美地吃上一顿。

邻桌是刀山剑海横空出世的刀剑侠侣，三战一招惜败东王公的一刀仙念紫，就连巴蜀天府唯二的余孽唐三，唐九歌销声匿迹的生父也现身东海。

这些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对秦天生来说都无关痛痒，颤颤放开书信的最后一页，只有寥寥无几的大字，“九剑天下无狗，天仙之下无敌手，天仙之上一换一。”

秦天生手中书信散落于地，声泪俱下，眼中尽是五年里和半只碗一起讨饭的日子，从初入江湖耐不住寂寞调戏路上女侠，到遇见女修士落荒而逃，从一口粗茶淡饭吃不下，到为吃一口肉偷鸡摸狗……，往事如烟已化作天人之隔。

干过当街胸口碎大石摆摊赚两铜板，假装过苦修士满大街吆喝给人算命，说过书，卖过字，最后还是发现偷鸡摸狗睡大街，一口一个“老爷小姐行行好”要饭最为自在……

……秦小子，这是刚烤的狗腿，香着哩。

这黑乎乎的玩意是人吃的？

……真香，老家伙，还有没有？

秦小子，那家有人娶媳妇，走，过去蹭点吃的，

要去你去，小爷拉不下这个脸……

……真香，老家伙红烧肉分我点，这都不够吃，下次有这好事记得叫我。

秦小子，走下沟里把水搅混了。

全他娘的是黑泥，还嫌衣服不够脏啊……，卧槽，真能摸到鱼，老家伙，真有你的……

秦小子，那家的狗养得可真肥啊。

卧槽，哪呢？小爷去把它引出来，然后你再……

这样不好吧，人家好端端的又没惹你。

管他呢，填饱肚子再说……

老乞丐到底是用命还了人情，五年相依为命的老头说没就没了，秦天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重重倒在冰凉的地上……

屋子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