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且折花流连(1)
“不,我决定将它封为小熊之敌。”
谢忱轻笑,上前把人捞回怀里:“好了,小熊,我们走吧。”
“还有这个”,谢兰亭想了想,把愿望小纸条折成一颗小星星,点亮后,用丝线串好,挂在他腕底,“这次不算,以后或许还可以用。”
她看着这一颗“小星星”绽放在哥哥纤细雪白的腕骨上,像是一场缄默盛开的绮梦,清光陆离,疏影灵动,忽然打定了主意。
嗯,看来以后要给哥哥摘一些真正的星辰才行。
去往后山,要穿过整座谢府。
因为家里从不留人过夜,天一黑,仆从就去了别庄。此刻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色未明,远处雪山的轮廓在夜幕里若隐若现,群峰环立,相对如削。
最靠近的一座山,横跨在冰海之上,看起来像一道举杯的人影,邀请满天明月同酌。
那个“酒杯”里,有一线寒水贯穿而下,汇聚到了后山,就变成了冰泉,采集世间极致的寒冷,历经冬日,永恒不灭。
谢兰亭极目远眺,在山的另一边,隐隐看到了一线灯火:“哥哥,那是秦楚府上?起得这么早,除了他也没谁了。”
秦楚在尚书台,专管风纪吏治。
其行事作风,约等于一打的钟夫子叠加在一块,过分的刻板,过分的吹毛求疵,过分的不近人情,实在令人悚然。
她一想到此人,就忍不住叹气:“不行,我不能去冰泉了。我这次回来可没打申请,万一路上撞见他,他还不得当场跳脚,参我一本「目无纲纪,放荡不羁」啊。不行不行,得避开。”
谢忱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他不敢。”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刚到山前,就看见一人青衫端正,提着灯,身形挺拔地伫立在那里,犹如傲骨劲秀的一支青竹。
灯辉洒落,映照出他的脸,剑眉入鬓,浩然正气,俊美得惊人。
正是秦楚。
谢兰亭见到他,气势先短了一截,不是怕,而是烦:“哈哈哈,阿九……不是,秦大人,好巧啊……”
秦楚用黑白分明的瞳子看了她一眼。
有那么一刻,谢兰亭几乎以为他要不顾风度地翻白眼了。
“是很巧。我出来晨跑,不成想,竟也能撞上大将军”,他将“大将军”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冷冰冰地问,“怎么,我这是一不留神跑到离泱城了么?”
谢兰亭干笑道:“啊,这个……”
“很好”,秦楚拿出一枚写着她名字的玉简,当场开始咔咔刻划起来,“腊月廿七日,谢兰亭行为不端,私自行动回京,惘极谬矣,本官行规劝之义,再一次遭到严词拒绝……”
谢兰亭凑过去一看,发现这枚玉简居然还是崭新的,不由地充满希望道:“我的罪名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你怕是在做梦。”
秦楚冷笑一声,乾坤袖一甩,哗啦啦倒出堆成一座小山的玉简。
他把刚才那枚放在了最上面,写上编号:“这是你的第五百八十一条大罪。”
那么多玉简,有控诉她衣冠不整的,有言辞轻狂的,甚至有上朝站姿不对,和同僚打招呼先用了右手,如此种种。
可想而知,她平日率性而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究竟在秦楚心底造成了何等不可磨灭的阴影。
“都五百八十一了?”谢兰亭仔细回想了一下,迟疑道,“我伐绥之前,不是只有三百条吗?”
秦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仔细翻看你往日的行为记录,一字一字读过去,又找出了两百多条不妥之处。”
谢兰亭:“……”
那你可真是好负责啊。
秦楚一抬眼,猛然发现她大半个人都倚在了谢忱身上,顿时眼前一黑:“像什么样子!站没站相,自己拉垮也就算了,莫带坏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