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玉阑秋色
些,这三车里面装的,都是我这些年搜集的、觉得谢司徒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还望将军不吝代为转赠。”
他甚至掀帘展示了一下,都是些珍贵的字画器玩、珠玉琳琅,件件雅秀出尘,望之清越拔俗,确实很符合谢忱的喜好。
谢兰亭支起手,审视地看着他:“但我哥哥并不认识你。”
上一世她灭绥的时候,一路强攻,死了太多人,玉阑周家也已覆灭,她根本不清楚这个人身上有什么故事。
谢忱也从未对她隐瞒过什么,他的所有朋友——其实数量很有限,她都知道。
“就只是半面之缘”,周碧落那么傲气的人,居然揪着衣袖,一阵期期艾艾,微红了脸道,“唉,在下区区一介微命书生,何德何能,入他之眼,不提也罢。”
房梁上的陆凉:“……”
不是,你到底害羞个什么劲。
谢兰亭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了:“什么时候?”
周碧落轻声道:“谢司徒从前徙居流波城时,我曾远远见过一眼。”
谢兰亭因为这个时间点皱了皱眉。
“那时候,谢家刚灭,他还没有入朝为官,却已经是很出名的风流名士了”,周碧落陷入了回忆,“我多少也算是个少年俊才,听传言把他夸得天上有,人间无,心生不服,就携琴载酒前去拜访。结果到了才发现……那些传言,毕竟还是太浅了。”
他在望江楼里,见到了谢忱。
彼时,正斜晖脉脉,一缕纤细的落日,浸没在楼前流动的凝碧烟水里。
谢忱就在窗边,临风而坐,只是简单地束起了长发,一只手握着玉杯,垂落在阑干前。
日色飘飘袅袅,在阑干上洒作一层细细的、云鳞般的碎金,又拂上他素白的手指,映得近乎虚幻。
那最后的余辉,也像是一道清浅空濛的波纹,在他的手腕上流淌着,静静汇入了一天的山川秀色。
他似乎在等待着谁,但,谁也不会来。
周碧落是仙洲竞相追捧的人物画师,每次来离泱,都会因此被小皇帝奉为座上宾。
然而,就这一眼,他便知道,纵然是世间的无上丹青妙手,也终究无法描摹出眼前人的风骨仪态,哪怕一二分。
“他实在是一个雅秀到了骨子里的人”,周碧落回想着当日场景,慢慢地说,“人间的草长莺飞,湖光山色,其实年年都如此,唯有被他这双眼一映,才显得秀丽绝伦了。”
他的语气中渐渐染上了叹息:“我之所以一心画人物,不画山水,就是觉得山水得自然之神韵,难以画尽其妙处。但见了谢司徒,方知世上竟有人被天地灵秀所独钟,万水千山,不过尔尔。”
谢兰亭觉得他好会夸人,颔首道:“你说的很对。”
但她的神色,却依然带着一丝沉郁。
她想起来了。
谢忱去流波城,是为了避祸,在十年前,谢家满门被灭之后。
老师是祈国先丞相,名满天下,位极人臣,她一去世,皇帝为了拿回权柄,就对谢家举起了屠刀。
谢忱带着她逃了出来,送她去死生港找师尊闭关修剑。
“那你呢,哥哥”,她不肯放开他的手,“你怎么办?”
“那些人不敢杀我”,谢忱低眉给她理了理衣襟,温声说,“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确实,皇帝敢对谢家的一个普通后裔动手,却不敢真的当众杀一个名动天下的大名士。
就如她今天,也没办法直接解决桓听一样。
他只要出现在人前,就是安全的。
可是......
流波城是那么热闹的地方,哥哥一个人坐在望江楼上,独对人潮,等到青萍风起,到杯盏空了又满,到窗前的新月,也被惆怅奔流的烟水洗了一遍。
他当时在想什么?
那又是怎样一种天荒地老的孤寂?
谢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