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农的一口痰
人的欲望既不应该被压抑节制,也不应该被放纵熏心,它应该和人自身的发展相符合。假如人人真像朱子所提倡的那样革尽人欲,那么对个人来说,没有欲望也就不会再有动力,就不会再成长、发展;而对人类社会来说不异于灭顶之灾,人类文明之花自然也就凋零、枯萎、消失。持有适度的人欲,并不违背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
“人欲”和“天理”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矛盾,为何朱熹要提倡“革尽人欲,复尽天理”。这和朱熹所处的历史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朱熹处于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极为尖锐的时代,外部有异族入侵,内部有农民起义,社会动荡且混乱。
朱熹认识不到政治腐败正在一步步削弱国力,认识不到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让最底层的人们除了起义反抗别无他法。朱熹没有卓越的政治思想,甚至没有想过要进行一场大改革来挽救王朝的颓势。
朱熹把社会动荡混乱的一切原因归结于人的欲望太强,外族入侵是因为贪图财富,和腐败的军队无关;农民起义是因为贪图皇位,和沉重的赋税田租无关。
于是,朱熹提出阳胜阴的理论,认为君臣、父子、夫妇之间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强调君、父、夫的绝对统战权,且说明这就是“亘古亘今不可易”的“天理”。如果君臣、父子、夫妇之间出现了矛盾,那肯定是臣、子、妇一方被人欲蒙蔽,所以要“革尽人欲,复尽天理”。
朱熹构建的理论体系暗藏着两个虚假前提,一个是所有皇帝都是仁君,所有父亲和丈夫都是好父亲好丈夫;另一个是君主制是千万年磨灭不得的。
周秋裤有次不禁感慨地说道:“朱熹建立宋代理学体系本来无可厚非,但要命的是当这套思想体系成为唯一的科举考试标准和教科书后,就限制了科学、民主、创新、开放思想的发展,成为一个毒瘤。”
衡州信饶府大路乡,理学专家程二牛刚在学堂里给学童们讲了“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的大道理,觉得还不过瘾,决定下乡检查老百姓落实“三纲五常”的情况。
在一个姓丁的里长带路下,程二牛领着几个人到丁家村视察民情了。在路上,程二牛问丁里长:“你村里有没有谁的父亲刚去世的?”
丁里长并不知道这位理学专家心里想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侄子丁忧的父亲,也就是我哥哥,刚去世二年多。”程二牛点点头,说道:“嗯,那就去你侄子家看看。”
丁里长一边带路,一边介绍本地的风俗人情。到了侄子家中,除两个玩耍的孩童,丁忧夫妻两人并不在家中。程二牛见状脸色一变,问道:“你哥哥的灵堂设在哪?” 丁里长连忙说道:“在后面,大人,我带您过去看看。”
到了灵堂前,程二牛一看无人守孝,就更加生气了,嘴里嘟囔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如此守孝,那还得了!”丁里长不知道这位京城来的大老爷为何如此生气,赶紧让人去喊自己侄子回来。
过了一会,在田里务农的丁忧两夫妻一脚水一脚泥,匆忙赶回到家中。看见丁忧,程二牛板着个方块脸,冷冷地问道:“丁忧,你可知罪?”
丁忧被问得一头雾水,唯唯诺诺地回答:“大人,小的犯了何罪?”程二牛厉声说道:“你父亲刚去世二年多。依礼法,你该在家守孝三年。为何你不在灵堂前披麻戴孝,去了何处?”
丁忧一脸委屈地辩解:“为了安葬父亲,我已欠下许多债。大人,我刚才是出去务农,要不怎么养活一家四口和还债呢。”但程二牛却不肯放过丁忧,继续追问:“我看房间里,你们夫妻俩人枕头挨在一起,便鞋也挨在一起。莫非守孝期间,你们俩人还同床睡。”
其实丁忧家中就一间卧室,何止夫妻同睡一床,加上两个小孩是四个人,不睡在一起难道要露宿野外吗。丁忧虽不知夫妻同睡一床是什么罪名,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