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族恨衰
走,皇上在等着主儿呢。”
皇后温文颔首,敛衣提裙,她穿一身浅紫色衣裙,裙角处镶嵌着瓣瓣莲花纹样,滚着薄薄的叠叠珊瑚,头发也拿鎏金扁方绾成一个横髻,虽然不施粉黛,眼窝的细纹清晰可见,却在鬓边缀了几颗珠花,单薄成一缕孤影。
还没到门槛,便换了碧绮扶皇后进去,彼时的乾坤靠在软椅上,悄然背对着皇后,似乎在翻看一些书信,待听皇后微弱的脚步声进来,连头也不抬,便艰难地福了一福,道:“皇上清安万福。”
殿内唯有花瓣掉落的轻巧声音,片刻有冰冷的静默,乾坤便低沉着声音,垂首道:“你来了,你身子不好,就不必施礼了。”
皇后的目光清澈如波,趁着皎洁入户的夜色愈加楚楚可怜,道:“谢皇上恩,岂止我身子不好,我更是个不祥的人。”
乾坤脸颊上涌现一层清霜微凉,实在有悖于这个季节的暑热,便扭头道:“禁闭了这么久,你的戾气还那么重,碧绮说你夜来辗转难眠,心悸多梦,如今可还好些了么?”
皇后惶然抬首,两道泪痕已然印刻在脸上,挥之不去,道:“家族衰败,受尽凌辱,摊上这种事皇上觉得我会好么?皇上听碧绮说我辗转难眠,心悸多梦,那么皇上也不仔细问问,我因何多梦,为何难眠?”
乾坤的神情愣了一愣,唇角勾起一丝轻蔑,道:“因何多梦?还不是素日操心太过所致么?”
皇后的心底猝然震惊了下,她额上的珠翠摇晃轻颤,响起一阵苍凉的声音,道:“究竟我为何操心?旁人不知,难道皇上也不知么?仅凭他人一面之词,皇上信了我不祥不幸,仅凭他人偏听则暗,皇上就断定我阿玛一族与乱臣贼子勾连沆瀣,天子威重,皇上便是这样治理朝政社稷的么?”
乾坤略略正色,反手便是一掌拍在桌上,道:“放肆!”
皇后不肯多见他一眼,便泰然自若,平缓道:“我手持中宫笺表,句句言之凿凿,我只想面谏皇上,不可听小人之说诬陷好人。”
乾坤手端一盏茶只轻吹着茶梗浮沫却也不饮,更道:“是非曲折,朕自有论断,轮不到皇后在此僭越犯上,你说了这么多,也不问问你的孩子好不好?朕好不好?”
皇后吃惊到喃喃自语了一句,忙轻嗤了两声,道:“我的孩子?有恭嫔妹妹照顾,我很安心,而皇上……皇上乃是天子,黄屋左纛,锦衣玉食,能有什么不好。”
思绪起伏间,乾坤的眼底隐然有波波泪光闪烁,道:“皇后,你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再也不是从前温婉贤惠的模样。”
皇后凄惶摇头,泪水潸潸而落,道:“从前的温柔贤惠能弹压住几个人?世事如沧海桑田,浮云变迁,若我还如从前一般懦弱,早就不知死了几回了,朝政上尚且不能力阻,但口食俸禄的臣子,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并非人人都能坦然相待,坦诚无私!”
乾坤的神色在这一刹那间变得冷然惊恐,厉声道:“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你的事暂缓不论,可你阿玛、叔父的事,你胆敢砌词狡辩么?”
乾坤颤颤的唇舌上吐出如针尖似的怨恨,字字锋利,句句冷冽,道:“刊印功德书,企图谋反篡位,与漠北叛贼往来密切,暗地里鼓吹先太子功绩,造谣非议朕御极刻薄,如此种种,朕不算冤枉了你的家族!”
心底轰然炸裂,一种被人冤屈的怨恨再次沉沉袭来,皇后撑着目眶,泪意逼得她眼底肿胀通红,挑眉道:“求皇上明察!阿玛为官多年,深知其中利害,这样叛逆昏话,怎会源自我阿玛之口?定是有人设计陷害!皇上!佟佳氏受尽隆恩,感念皇德,不敢辜负圣意!”
乾坤的口气却比之前更生硬刚冷,生出一阵凉寒之意,道:“错便是错了!你阿玛的确辜负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