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梦熊
到了傍晚,雷鸣夹杂狂风闪电,轰隆隆下起了一阵急雨,乾坤撑着一柄金丝绣龙折竹雨伞缓步进了佛香阁,此时大皇子跪在佛前,他泪眼朦朦,浑身冷颤,额头上已经磕了丝丝鲜血,一双清亮的眸子中尽是血丝与恐惧。
大皇子见乾坤冷然注目,磕头道:“皇……皇阿玛!儿子知罪了!”
乾坤不觉沉下脸,他骤然一脚踢到大皇子的肩上,便露出厌恶之色,道:“你的胆子够大的!敢觊觎庶母!”
大皇子惊慌失措,只拼命磕头,道:“儿子求皇阿玛饶恕!都是那个婢子引诱儿子!儿子不曾见过那个婢子!”
乾坤锐利的眼风扫过,他神情淡漠,冷笑连连,道:“你还敢攀扯她?明明是你!是你行事不端,罔顾人伦!”
大皇子微微怔了片刻,勉强挤出悲伤之色,道:“皇阿玛,儿子知错了!求您放过儿子!”
乾坤漠然凝视,右手颤颤指着大皇子,他脸色阴暗如墨云,上去便是两记耳光,道:“放过你如何向乌拉那拉氏交代?如何向祖宗交代?就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才下旨处死了玞贵人,你这个孽障,罪大恶极!”
大皇子泣不成声,手抹双泪只顾拼命磕头,道:“儿子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皇阿玛宽恕儿子之过,宽恕儿子之过。”
乾坤屏息片刻,道:“你心性卑劣,屡教不改,朕已下旨明早将你送往璇贵亲王处约束管教,你日后不必进宫了。”
大皇子吓得浑身乱颤,惊呼一声,立时晕在了乾坤的衣袍边,面如死灰,不省人事。
这一年盛夏随着大皇子失宠而显得愈发干燥炎热,京中大旱无雨,一连数月不曾降下雷雨,直至暑伏,还是晴日高照,薄云万里。
大皇子送出宫外不过三天,悯嫔便自裁殁了,乾坤不曾过训只吩咐内务府赏了王家二百两银子作为殓葬之费。
而在赵永年、王泽溥再三把脉之后,又有皇后怀娠的好消息从玉澜堂传来,彼时皇后有娠却极不安稳,她一向贫血气虚,如今怀娠更是耗伤心血,更有黄贞显、赵永年、王泽溥、张永清、鞠树郴一众德高望重的御医一日三次轮流伺候,不敢有丝毫松懈。
为皇后隔纱搭脉的王泽溥脸色并不好看,只是一味摇头不语,皇后倚在金枝牡丹团枕上,她沉着神色一匙一匙搅着西瓜羹,道:“王御医,吾这一胎到底怎么样?是不是一位皇子?”
富察氏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忍不住道:“王御医有什么话尽快回了,只摇头做什么?”
王泽溥的面色凝重,拱手道:“奴才回主儿,主儿此次有娠本是大喜,从胎像来瞧主儿此娠近三个月,十有五六是一位皇子。”
皇后神色立马欢悦,眉梢眼角皆是喜色之情,道:“当真如此?若能是一位皇子可要多谢御医了。陆忠海,替吾打赏一把金瓜子。”
陆忠海答应了一声忙捧出一把金瓜子,王泽溥慌不迭地起身避让,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收皇后主儿金瓜子。”
富察氏不苟言笑,道:“王御医且先收着,太医院之奴唯有王御医值得托付,才能有福伺候皇后主儿。”
皇后手扶慵慵欲坠的牡丹花瓣揉搓了几下,肃然道:“虽说太医院之首是黄贞显,可他历来为仁后、皇上办事,王御医是个有主意之人,怎可屈居他人之下呢?”
王泽溥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流淌着豆大的汗珠,屈膝道:“奴才惶恐,奴才所得一切皆是主儿悉心指点,奴才定尽心保养主儿一胎。”
皇后这才蛾眉轻扬,露了一抹微笑,道:“这便是了,黄贞显年数老了也不中用,是该有人接替他了。”
富察氏轻轻抚了抚皇后鼓足的小腹,笑道:“倘若真能为皇上诞育皇子,那便是王御医功劳了。”
王泽溥慌忙地接受了富察氏的谢意,又道:“回主儿,您胎像既足又稳,只是主儿的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