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至宝
道:“夫人万勿动气,主儿也是伸手可怜,今年边地战事吃紧,皇上减了各宫例银,主儿也是捉襟见肘。”
觉罗氏不免心中焦灼,便掩袖拭了泪,道:“自先皇圣旨传至府上,额娘便盼你能入潜邸侍奉,中兴佟佳一族,谁料你既不有宠也无子嗣,如今佟佳氏落难受累,你却什么也帮不上,还指责你额娘不知勤俭持家,开源节流。”
赵得海面上为难,只好躬身含笑,道:“夫人,主儿也是有心无力。”
觉罗氏连连冷哼,道:“她有心无力?你若有福,咱们家会这般光景?你阿玛一生刚毅,不屈不挠,这才招来党派之争,牵涉其中,身为女儿不为阿玛伸张正义,不为家族荣耀费尽心力,你还有什么用?”
慧妃神色冷峻,一张端面也渐渐阴沉,便转过了脸,道:“你不要说了,蕊桂,去取二十两银子让她拿走。”
觉罗氏舒心一笑,瞧了瞧嫣红绣花绸布中白闪闪的银子,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出。
觉罗氏走后,慧妃伏在榻上伤心垂泪,但见她妆花粉褪,鬓蓬髻散,道:“从我进了静王潜邸,我接济了娘家多少银子,连我自个儿都数不清了,我平日白粥小菜,连一点荤腥都不沾,为的便是节省银子补贴佟佳氏,我年俸三百两,每月仅为二十五两,还省了一半送出宫外,到头来我还是无用之人。”
蕊桂低垂了头,苦笑道:“主儿万勿伤心,夫人一时情急,才如此出言的。”
慧妃抹了抹泪,道:“阿玛之事,我又能如何?皇上不允妇人探政,我若为阿玛求情,定会惹皇上厌恶,而遭人诸多陷害,更会累了佟佳氏。”
蕊桂扶起垂泪的慧妃,低眉道:“主儿为佟佳氏思虑,夫人却不能理解主儿。”
慧妃唇上漾了一丝苦笑,道:“还有额娘,我平日省吃俭用将银子寄回家中,而她却不知俭朴,挥霍一空,我守着月例度日原就艰难,如今她还伸手索要。”
见慧妃哭诉委屈,倾诉衷肠,蕊桂一时急切却欲言又止,暗自叹了口气,愔愔垂泪。
正值晌午,天气异常炎热,柳树上蝉的嘶鸣一声接一声传过耳边,叫人昏昏欲睡,愈发烦躁不安。
李长安亲自携珍贵妃的手,低声道:“珍主儿圣安,珍主儿来得刚好,皇上嫌天热儿,正准备接嫤常在清弹几曲。”
丁玉海扬眉笑道:“珍主儿来了,还用嫤常在弹么?她弹得东西当是麻雀叽喳还行。”
珍贵妃轻哼一声便微笑不言,只扶了李长安的手,一步一步迈进了正殿。
正殿中的两侧黄花梨木御桌上供了一口潭水纹的青花釉海碗,里面盛着冰块,左右两边的檀香木小几上转着风轮,风轮轻轻转动,带着冰块融化的冰水凉气,愈发清凉舒畅,安静惬意。
走了几步便是书房,一应陈设布置也是如此,只在书案上多插了几株新鲜花卉,此时乾坤正伏在御案旁低头小睡,珍贵妃轻轻走过身边,吩咐了守在廊下的顺财关了窗子,又顺手取了一件暗黄色的丝纱褂子披在乾坤肩上。
珍贵妃侧目一瞧,但见御案的纸笔书墨下有一份来自福建的折子,她才想翻阅却手势一颤,暗黄丝纱褂子也从乾坤肩上轻轻滑落,乾坤惊醒不觉支了支额,道:“什么时辰了,吾怎么睡着了?”
珍贵妃忙下蹲抚礼,乾坤挥手笑道:“天儿热吾也懒怠了。”
珍贵妃温婉一笑,抚了抚鬓后的鎏金翠饰,道:“山泽凝暑气,星汉湛光辉。京城便是最热,奴才怕皇上身子不消,便让人煮了龙井加了冰糖兑了些蜂蜜柚子,又舀了几勺冰块坐水里镇上了,想来这会儿也是能饮了。”
乾坤轻摇一柄金丝小扇,笑道:“你竟不辞劳苦,顶着炎炎烈日来给朕送上一碗冰茶?”
珍贵妃含笑从容,扬了扬梨色绣虾丝绢,道:“奴才愚钝,不能为皇上排忧,再不能伺候汤羹碗盏,侍奉洒扫,奴才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