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琵琶
在软榻上看《春秋》,李长安几步进来,道:“皇上静安,悯主儿来了。”
乾坤微微颔首,沉默不语,李长安忙拍了拍手,只见悯嫔穿一身艳粉色绣花衣裙,头上镶着珠翠钗环,忙屈膝施了一礼。
乾坤抬了抬手,悯嫔羞涩含笑怯了秀首,道:“夜深了,奴才伺候皇上早些安置。”
乾坤抿了一盏花茶,淡淡含笑,道:“朕还没累,再瞧一会儿书,你若是困了便先睡。”
悯嫔抚了抚鬓角的珠饰,笑道:“奴才也不困,奴才喜欢伺候皇上。”
乾坤脸色微黯,捻着手上的一串祖母绿佛珠,道:“瑞恿现下如何了?在尚书房还听师傅的话么?谙达教习的功夫可有长进么?”
悯嫔一听问起皇子,赔笑道:“听话,听话,瑞恿最听师傅的话了,《论语》、《庄子》每天都在背,天不亮就跟着谙达练习骑射、摔跤,最是认真了。”
乾坤凝眸微眯,道:“师傅和谙达教授的知识有时有晌,到底不比生身父母传授得仔细,你是他的额娘,皇后是他的皇额娘,素日定温淑教导,也不枉费朕的一番心思。”
悯嫔莞尔一笑,道:“奴才是认真教导大皇子,瑞恿也懂事,他不能辜负皇上和奴才的期许。”
乾坤眼色划过一阵凌厉,缓缓地合上了书坐正了身子,道:“你就这样教授你的儿子?”
悯嫔笑容一收,温婉垂首,道:“是,奴才还说太子体弱,三皇子年幼,唯有瑞恿懂事,你可一定要争气,额娘的福气全指望你了。”
乾坤眉心骤紧,双目愤怒,眼眸暗沉,悯嫔却是欢喜不止,乾坤的暴怒随着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悯嫔的面上,顿时起了五个血红指印,肿得高高。
悯嫔吓得瞪大了眼睛,匍匐在地,乾坤怒道:“全无心肝!恬不知耻!你且瞧瞧你的儿子和你都是什么德行?猥琐无知!如此不堪!”
悯嫔泪水横流,连连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还望皇上明鉴!”
乾坤的怒火愈燃愈烈,指着她的鼻子,道:“果是伺候人的贱奴!当年若不是仁帝怜惜你们王家,给了你小妾之位,你早被流放了,你倒成了气候,如此野心!如此不堪!你现在滚!朕不想见到你!”
悯嫔面色煞白,满脸泪水,失声唤道:“皇上!奴才冤枉!奴才不过是一时口误才胡说八道!奴才冤枉!”
乾坤愤怒至极,一碗滚烫的茶水瞬间泼在了悯嫔的身上,冷冷道:“你的儿子被你教导得放纵任性,无规矩章法,令祖宗蒙羞,传旨下去即日起将大皇子送回南三所,由嬷嬷抚养直至长大成人,不许生母探望一眼!”
悯嫔听后身心俱碎,如同五雷轰顶,只是浑身战栗颤抖,一声悲戚地惨叫便晕倒在地再不起身。
九月初天高云淡,鸿雁高飞,一众嫔妃向仁后请安完毕,便各自回去了,唯有皇后只留了慧妃叙话。
皇后着了一件橘黄色芙蕖并蒂纱绸,十分端庄雍容,慧妃从翠雯手中接过一碗秋梨膏,用瓷勺舀了舀送至皇后嘴边,道:“皇后主儿辛苦半晌也是累了,喝一口润润嗓子吧。”
皇后掩唇喝下,才徐徐一笑,道:“你伺候今上多年,在潜邸旧人之中颇有贤德,只是有一点我却不明。”
慧妃定睛微疑,莞尔道:“主儿有何不明?奴才愿闻其详。”
皇后意态闲闲,抚着小指上的鎏金莲花纹碎玉护甲,道:“你不为子嗣忧愁,不为家族着想,你真的无欲无求么?”
慧妃手抚两腮,垂头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奴才一家仰仗今上恩惠,隆恩浩荡,不敢奢求他物。”
皇后抿了一口秋梨膏,转首一笑,道:“世家出身的女子哪一个不为家族奔波?佟佳一族好歹也算显贵,你说这话便是诓我。”
慧妃笑意渐收,却道:“主儿可曾瞧见我在求什么?于我而言,是荣华富贵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