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算

有关苏夫人后事的所有事情，都是苏家主亲手操办的。

那日苏家主回来后，怀中抱着精美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寿衣，但是不止一件。苏家主给苏夫人整理好衣服和妆容之后，亲自将她抱进了临时备好的棺材里。

“我手笨，给你画的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等我们见了面，你再说我好不好？”

“先暂时委屈你一下，在这个地方躺一会儿，最多两日，那口棺材就做好了，到那时候我再来陪你…”“这两日，我也要忙其他的事情了…”

……

也许是苏夫人临走前对苏家主说了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别的缘由，到底为何，真相无从得知。大家知道的是苏父并未开罪陆诗然。

第二日上午，苏父把言枝叫到了跟前，他斟酌着开口道“言枝啊，如今…你是时候该学会承担家里的事了”

“我跟生意上往来的伙伴都打点好了，希望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对你多加照顾…”

听着苏远衡的话，苏言枝像是猜到了什么，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哑着声音开口道“阿父…”

“言枝啊，不要难过，你是知道的，你阿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肯定会很想念阿父的，阿父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

思之念之入骨的人，究竟是谁啊…..

“阿父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但是为父还是希望你能够理…”

“阿父”苏言枝哽咽着打断了苏父的话，“女儿…能理解的，虽然…虽然言枝也会很想很想阿父阿母…”

“我会好好打理我们家的生意，不会辜负阿父的期望”

看着女儿努力撑起的坚强的样子，苏远衡满是心疼，又满眼欣慰。

苏父拿起手边一个木盒子“这是你阿母留给你和阿羡的，阿羡那里…为父实在不擅长说那些话，你替为父向阿羡道个歉吧”。

苏言枝接过木盒，轻声答应下来。

安排好一切后，苏父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了苏母的棺材房里。

此刻苏母躺着的是一口新的棺材，一口双人棺。

“阿楠，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会信，你我二人竟是因酒结的缘”

“知道你身子虚弱又身怀言枝之后，你是滴酒都不敢沾了，今日我就陪你喝个够好不好？”

苏远衡边说着，将两个酒杯里倒满了酒。他从食盒中端出了两盘点心“这是我这两日里学着你的手法做的糕点，可是吃起来却没有半分你的味道……”

“我知道等会儿你肯定会怪我，怪我怎么忍心把女儿和整个苏家抛下”

“这些我都知错了，大不了等会儿你还生气的话，你打我一下好不好？”

这一错我知、我认，却抵不过想见你的万分之一。

苏远衡就这么喝着酒，吃着自己做的点心，絮絮叨叨地跟他逝去的妻子讲了半天。

又过一会儿，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趴到了他的夫人躺着的棺材边上，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脸很冰。正值早春，气温回转，为了短时间内保存遗体，房里多处堆放着冰盒。

他小心地跨进了棺材，像是怕吵醒正在安睡的人。他与她并肩躺着，他轻轻将手握上了身旁女子的手，脸上浮起了满足的笑，仔细瞧瞧竟还略带几分羞涩。这笑容简直跟十多年前，二人刚刚互许终生时一模一样。

就这么笑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呼吸。

……

苏言枝为他们搭建灵堂，戴孝守灵。

万万没想到，二人的头七还没过，苏家的生意就出了问题。

苏父让苏言枝学着管家，他说他都跟之前的生意伙伴打点好了。可事实是，苏父走后，众人把原本属于苏家的生意线抢了个干净。更甚至有人拿着莫须有的账单上门讨债，看势是要把苏家彻底搞垮。

商人趋利而生，人之本性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