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行路难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穿行在凉州官道上，对外的旗帜是丝绸之路上的本邦商队。

为首的大马车里，两个姑娘正一左一右，蜷缩着身子，脑袋就枕在母亲的腿上，听着母亲讲述玉门关的故事。车内两个小侍婢也听得津津有味。

“夫人、小姐，前方要出城了。再走几里出了官道，便是土路，马车怕是会有些颠簸。”右侧小窗外，传来楚裕的声音。

“还请楚都督，与后方的仆婢们也说一声，小马车拥挤，不提前准备，她们怕是会更难受。”班氏心疼一行人。

上一回这般出远门，还是两个姑娘八岁之时。当时，她们的祖父过世，一行人比如今还多，从姑臧郡公府，举家迁往武威郡赵国公府，短短几日路程，却因颠簸病倒了不少人。

果不其然，半晌后，后方的小车里便经常传出呕吐的声响。主车内，一个个小丫头也煞白着面容，一丝也笑不出来了。晴江没忍住，抬手就想打开小窗子往外透气，却见母亲伸手阻拦。

“阿娘，让我喘口气吧。”

“不可，我们一行皆是女眷，万一被外头的人瞧见，怕是会有危险。况且，土路风沙大，吹进来会更难受。”

两个丫头听话，煞白着小脸默默靠在一起，无比可怜。

班氏摇摇头，真拿这两个丫头没办法，“楚都督，女眷们都有些不适，再走几里地，选个地方，让大家歇歇吧。”

一行队伍自太阳初升时，走到了日暮黄昏后，终于在一条林间浅滩边停下。两辆车的女眷纷纷下来整顿，两个小丫头更是兴奋地东看西看。

忽然，远处土道路上传来一阵疾驰的踏马声，“敌袭！前方敌袭！三里外！快撤！”是前方的暗哨！

一群人瞬间躁动。班氏心中一惊！是谁！

“所有人，放弃马车，暗卫就近带人上马！走！”楚裕一把拽过班氏，两个死侍各自拉上一个小姐，几个府兵各自拉过一个女眷。众人翻身上马，便往来时路，策马狂奔！

一众女眷刚刚缓下来的面色，又是整片煞白！暖青坐在死侍身前，悄摸摸回头往后望去，只看见远方有一阵阵黄沙漫天扬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江儿！青儿！你们怀里……”前方传来班氏隐约的喊声。

两个丫头却是听到了。临出闺阁前，母亲曾交给她们二人各自一把镶有蓝宝石的金色匕首。她们只觉得好看，便开心地收在怀中了。真的会用上吗？晴江有点哆嗦，露出半个头去看青儿，却看见后方已然追上了黑压压一群人！

“来了！他们来了！”晴江恐惧地喊出了声。

前方是辽阔的黄石平原，本是最不容易遭遇伏击的，如今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分散！”楚裕大吼道。他们的马经过一天的跋涉，早已无法全力奔驰。而家丁打扮的死侍、府兵们，却还是训练有素，反应灵敏的。

一声令下，众人便立刻跑马分好了阵型：一组，楚裕带着夫人，身后跟着两名死侍，四名府兵；另外两组，两位小姐各跟着四名死侍，四名府兵。其余八个府兵，各带一名女仆，分为了两组。五队人马，瞬间四散而逃。

“江儿！青儿！”

“娘！”

身后只剩下同样分散而开，步步逼近的杀手人群！

晴江被死侍护在怀里，朝东北方狂奔。她没看见母亲在哪里，只看见，护着暖青的马，往东南方去了。她的小手死死握着怀中的匕首，几度想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失声了！

身后的跑马声越来越近，还听到了猎物即将到手般的激昂欢呼！

“是匈奴人！”护着她的死侍说道，“小姐，匈奴人嗜杀残忍！万万不要被他们抓到！”随后，他抓过晴江的小手，缰绳一把被塞入她手中。再双手往后重重一按，“驾！”，人便飞身跳下马去。

晴江不知自己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