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忆回

春夏看李长客陷入了沉思，也不打扰，告退一声后就抱着被褥准备离开了。

李长客小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宫中御医，天下名医也看不好，吃了许多药也无用。后来还是一位老道士言道，崇明观有位大师有着一手好医术，但是却从不出观，只在观内常住。

急得夫人赶紧打包把公子送了进去，李长客当时还小，身边离不了人，夫人总担心李长客性子糙，自己照顾不了自己，才决意要春夏去。

这正合了春夏的意，因为春夏也很担心娇惯的公子会不会天天闹脾气，受不了道观的艰苦。

不过，春夏是白担心了，刚开始确实如此，公子日日哭闹，说是要见娘，要吃桂花糕，还要骑着马去林子里打猎。春夏每天都招架不住，有时恨不得不顾主仆之别，在公子屁股上来两下。

不过这样的境况也很快改变了。

因为大师座下有一位小徒弟，叫做明洋，和公子正是一样的年纪。并且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一样调皮捣蛋。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每天只能想些损招。

每日晨起，公子还在眯着眼穿衣服的时候，明洋就已经坐在门槛上等他了。上午要去林子里摘野果，晌午要去厨房摸几个土豆红薯点火烤着吃，下午要在后山吓唬香客，睡觉时还要趁着老道士不注意烧他的胡子，每天都忙的很。

两个小孩也没少因为这挨揍，不过公子显见得也越发皮实了起来，春夏真是有点怀疑治好公子的究竟是大师打屁股的棍子，明洋的调皮捣蛋还是大师开了之后要每日熬着吃的方子。

不过时间不会随着春夏的担忧而缓慢，一年的时光也转瞬而去，到底是明洋先去，大师一定要他下山修行。

春夏也有些纳闷，又不是和尚，又要入红尘吃苦。做个道士会些在观修行就好了。

不过这天下大观又不会听一个小小婢女的话。

明洋终究还是去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临别前两人抱头痛哭，还彼此交换了信物，相约再见。

公子也一下孤寂了起来，做坏事没有可顶包的人，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因为很快身子就已大好，公子也与常人无异了。

回到了府里的公子， 也不曾因为荣华富贵而忘记了他的好朋友。每年明洋生辰，都会为他立个牌位，上几炷香。

还要格外虔诚的拜上几拜，不过这样幼稚的行为，公子十四岁之后就不做了，或许公子不再寄托于外物，而真正的想要再见到明洋吧。

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公子真正的朋友才会出现呢？

春夏时常会惋惜，时常也会了口气。

李长客望着他的婢女像是失望，又像是暗藏心事般走过，又有些失笑，春夏似乎总是想很多东西，有些想法能正中李长客的心思，让他放心的把一些事情交给这个曾经的江湖侠女。但是也有些想法与李长客也大相径庭，甚至哭笑不得。

不过春夏的优点就在于心里想很多，嘴上却不说。

嘴把的很严的好处就在于李长客放心的交给她一些把握舆论的事情。

“春夏，有件事想委托你完成一下，你只需要......”

是，春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似乎与其他大家公子的奴婢也没什么不同。可是春夏其实并不是他们的家养奴婢，只是多年前，李长客随手在微山捡的血泊中倒地，而一定要报答他的侠客。

“有些事情交给你，我放心。”李长客笑道。

春夏笑吟吟的面容不变，只是不再行奴仆礼，而是潇洒的行了一个江湖礼。

低头时还是言听计从的婢女春夏，再抬头时就变成了潇洒恣意的女侠春夏，脸没有变化，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任谁在这里都不会认出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挑拨是非，是我最爱干的事。”春夏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