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住手

“突然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你今晚话也不多，是昨天被我吓到了吗？我昨天口气应该还好？”

接连两条信息发过来，但端言上一条的回复都还只在输入框里写了半句，看着发过来的信息，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所以，在这世上还是拥有的善意比较多，是吗？

前有因为她没处去就把自己休息室的钥匙给他的贺知屿，后有就算隔着网络也顾忌着要照顾到她情绪的人。奇怪，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拥有这样的运气的呢？

不管怎么说，遇见了温暖的人，就是她的运气。

这么想着，端言深吸了一口气，从端母出现之后一直郁郁的心情突然就好转了些。其实她也没有生气，就算当时一时难过，也只是一时情绪而已。她其实是知道的，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待事情的方式也不同。一个人总不能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告诉一个外人吧，再从外人那里得到安慰。

可这样的安慰，又能撑过几时呢？

端言一直都明白，在这世上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我讲的是心事，而你听的却像是一个故事。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呢?

所以，就算是情绪上头，也不能太过。

但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端言顿了半晌，索性把对话框里已经打出来的字全删掉了，选择直接发一句语音过去。然而大抵是她真的很久都没有说过话的缘故，开口喉咙就是一阵干涩，发出来的声音很轻，不过好在吐字够清楚。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端言还把自己的语音条给听了一遍。

只是在端言听来没有问题的语音，另一边贺知屿打开的时候，刚听了个开头就皱了皱眉。大概是因为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绝大多数的时候是需要和别人去交流的，

所以久而久之，每个人声音的差别，贺知屿多少也就能够分辨一些。

所以，几乎是一听端言发过来的语音条，贺知屿就感觉她的声音是不对的。 并不是什么器质性的病变，但，一听就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的那种，偶有开口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明显。

贺知屿刚准备说点什么，但重新拿起手机的一瞬间，他眉心一皱，也是很久都没有说话吗？

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一闪而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贺知屿并没有立即抓住。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只能暂时放弃思考。

贺知屿确定自己今晚是真的累了，不然往常他不会有这样思维停摆的时候，但今晚，他想不起来，也就不去想了。

“我真的没事，如果累了就早点休息吧。”顿了顿，端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添上后半句。

反倒是贺知屿发过来的下一条信息，再次把话题绕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上。

“如果你愿意的话，过两天找个时间，再好好跟我讲讲，讲讲你的故事吧。”

隔着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周遭的环境太过于安静以至于她出现了某种幻觉，端言无端从这句话的语气中听出了温柔。也或许，只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轻缓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端言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但因为这点事情掉眼泪真的很没面子哎，端言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这样想。

“好。”

就应该这样，她其实已经记不得是谁跟她说过，越是感觉情绪不对但是又不得不说话的时候，说话时吐露的字眼就要少，越少越好，这样别人就很难从简短的字眼中窥探出你的情绪。

所以就像现在，端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么做的。

但一个人的情绪，真的能够遮掩到天衣无缝吗？恐怕也不尽然。至少，如贺知屿这般敏感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字，贺知屿也还是察觉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情绪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