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句

和电话那头情绪激动的女人不同的是，端言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喉咙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至今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人。

当然，隔着电话，她是看不见女人的表情的，但从这语气之中，也不难想象了。

只是她有这般的精力，端言却觉得有些撑不住了。之前连续听了好几天的电台，一直到很晚很晚都只感觉是迷迷糊糊，并没有睡实，所以她最近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

虽然暂时获得批准可以离开医院，但即使是站在自家的客厅里，端言也觉得自己的鼻子里充斥的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难受的感觉让她的大脑长时间地陷入混沌之中，根本没听出电话另一端的人后来又说了什么。

或者，她其实是听清楚了的。只不过难受的感觉让她潜意识里下意识地忽略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过于放肆熬夜熬多了的缘故，端言经常隐隐地感觉心口有些刺痛感。不是很明显的那种，但总在不经意之间突然冒出来。

就比如说现在。

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胸口，下意识地倚着转角的扶梯整个人都歪做了下来。

电话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挂断了。

端言抬手看了一眼，好像又看见了两条微信语音信息。想都不用想，估计是有人看她不说话，以为是故意闹脾气不理她，于是又把喷麦的战场转到微信上去了。

可她依旧连点开的想法都没有。

不过这个点，倒是刚刚好。

黑暗里，端言重新摁亮了屏幕，直接点进了微信旁边的一个软件app。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音乐响起，这个点，果然是已经开播了。而且看这架势，她今晚是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以上了。

正打算默默找个角落，就这么听着的时候，却听得刚换上的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晚上好，欢迎【温言知语】。”顿了顿，就在端言以为除了这句话之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那人缓了缓笑意，道：“你今晚迟到的，有点久。”

【温言知语】：今晚有点事情耽搁了。

端言迟疑了一下，以至于这行字打得有点慢。刚打完正准备发的时候，手机却再次震动了起来。

因为是电话，所以手机界面自动就切出去了。

而端言，原本正准备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手指打字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

僵了片刻，端言又有点想笑。但她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顿住了，她有点笑不出来。

端言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神经天生就比别人脆弱，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母亲，在半夜甚至凌晨的时候，因为一个完全可以明天再继续谈的话题，而持续不间断地给她打电话。

这是一个必须今天就争论出结果的话题吗？

还是说，这其实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事情，偏偏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到了压抑贺窒息。

端言不知道，或者说，其实很早以前，她原本就是看不懂的。

端言最终还是掐断了电话没有接，一并掐断的，还有手机连接的信号，她直接切换了飞行模式。

不过也因此，那边厢刚刚看到她进来界面的贺知屿，随之看到的，就是她下线黑屏的头像。

刚刚亮起的符号只闪烁了一瞬，就又暗灭了下去。

但端言并不知道的是，或许因为按键偏差的缘故，她在第二次电话响起之前往聊天框里打的那半句话，却阴差阳错地发了出去。

另一边，对着电脑屏幕的贺知屿看着那半句话皱了皱眉。

端言打出来的是，是不是我窒息你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