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压力

很多时候压力并不是浮于表面的那些，而反而更多的，是潜藏在日复一日生活里的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话语里。日积月累，一点一点，击溃一个人的神经。

压死骆驼的一定是最后一根稻草吗？不，并不是。

饶是贺知屿工作经验丰富，却也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和这个小姑娘的第一次见面，原本只是试探性地一次沟通，却好像误打误撞地窥破了什么。而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当日窥见的，其实也只是那些晦涩过往的冰山一角。

当然，这些此时的贺知屿还是不知道的。

但端言的状态不好却是真的，贺知屿已经停下了原本就没有进行全套的催眠，但端言却是实打实地睡过去了。

而她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紧皱着的眉心，以及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都让贺知屿的心情有点沉。

因为从端言目前的状态来看，贺知屿有种预感，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一定就藏在那些细节贺状态里。而现在，最让贺知屿在意的显然是，顾云锡之前有说过，端言是不能说话的。

但是就在刚才...

端言似乎是因为陷入噩梦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的呓语，却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小姑娘的声带和发音，她的嗓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嗓子没有问题，但不管是端言的精神状态还是从她所表露出来的反应中，贺知屿却发现了很多问题。

或许，要下手对端言采取治疗，他首先第一步应该做的，就是了解这一切的根源究竟在哪里。贺知屿能够确定，端言的这个状态不是天生的，既然如此，后天究竟发生过什么，就很值得关注和推敲了。

贺知屿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双手撑住床沿的力道让原本有滚轮的椅子往后退了些许，然后仰头深吸一口气，轻轻缓解了一下自己有些崩住的神经。

其实贺知屿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只是这一点鲜少有人知道罢了。从前没辞职的时候还好，旁人眼里他只是有些疏离，但对待工作从来都是认真负责的。

但现在，且不说他是已经辞职了，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来讲，他真的可以吗？他真的可以平静地面对病人吗？

此时已经很晚了，巡房的护士已经关上了走廊的灯，只留下一盏夜间应急的在时不时的闪烁着。

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自然，也没有人发现，贺知屿一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和状态。

翌日，如贺知屿所要求的那样，一份关于端言更详细的资料被送了过来。

只是打开的一瞬间，贺知屿的眉头就皱得比之前更紧了。

因为单单从端言所摊露出来的资料上来看，无论是端言的背景还是经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没有问题，有时候恰恰就代表着，问题已经来了。

至少，以贺知屿身处这个职业好几年的经验来看，一个成长经历这么顺遂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的。

但是现在，它已经出现了。

那么问题肯定是出现在更深的内里，在那些，暂时让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现在，既然这个病人他已经收下了。那么本着对人认真负责的态度，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开始治疗之前，把应该了解的，都面面俱到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