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从净身房到辛者库

或许在以前，放逐陆汜出宫算是恩典。

但是现在，当他死寂枯萎的心因为某一个人，疯长出一片野草时，就已经身不由己。

虽然不能相伴相守，但若能远远看一眼也是极好的。

或许他这样卑贱如草芥的人，能遇到元宵，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去做了。

净身的队伍很长，多是些幼童，家中生计困难，逼不得已卖身入宫，他们眼里满含恐惧，悲泣，和对未知的迷茫。

只有陆汜面色平静，如同奔赴自己的归宿那样安静坦然。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净身的老头拿着匕首在火上燎烧，头也没抬例行询问。

“姓陆名汜，家住…校场边小屋。”

老头抬起头，端起烛台细细打量他。

“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你莫不是来错地方了？”

陆汜借着烛光看清了老头沟壑纵横的脸，脸皮粗糙干皱，胡子花白。

他心里酸涩，想了许久，大概的跟老头说了来由。

“老伯，我本该净身去辛者库，陛下开恩逐我出城，但我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

老头眉头一挑来了兴趣，他在这净身房干了三四十年，从未见过自愿来的，且来的这么坦然自如的。

老头实在好奇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

但他还是秉着职业操守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一脸无能为力。

“没有你的名字，老头子我可不敢贸然净了你的身。”

老头指了指出口道：“后面人还多着呢，郎君还是别耽误我了。”

陆汜看着外边或哀嚎，或哽咽的长长队伍，只能退出去。

横竖去辛者库，陆汜反倒大胆起来，直接去了辛者库。

辛者库的状况比净身房好不了多少。

目之所及的宫人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勾腰驼背，手和腿的关节都因为常年超量的劳作而变形。

一个总管样子的人看到陆汜闲闲站着，走近就是一脚。

陆汜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王总管一脸横肉，唾沫横飞。

“连衣服都没有，新来的？嗯？新来的也要干活，快滚去那边换衣服，换完给爷干活去！”

说完又是一脚。

短短的时间陆汜连挨两脚。

他木然的朝着王总管指的地方去。

领了灰褐色的麻布衣衫。

“大人，这衣衫短了些。”

陆汜看着手里刚到脚踝的裤子，想要换一个合身的。

管库房的小哥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

不耐烦的说：“穿一段时间就合身了，快走，走，走。”

陆汜明白过来小哥意指自己也会劳累佝偻，骨节变形，所以穿一段时间就会合身后，他竟觉得诏狱不是他待过最差的地方。

元宵一脸三天没合眼。

明德帝愈发严重，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她修书给元景曰：“父皇危重，速回！”

但是几天过去了，元景还是毫无音讯。

唯一让元宵高兴的事情就是，陆汜出了临安城，远离她就意味着安全。

她相信以他的才华，一定可以有一番新天地，寓居于宫中本就不适合他。

这是好事，但是对她来说喜悦之余还是不免感到遗憾，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第四天。

丧钟既鸣，帝王崩殂，举国哀悼。

四皇子是储君，本应该登基称新帝。

大臣收到密告称四皇子欲弑父谋位。

朝野上下轰动一时，众臣议论纷纷。

辛闻喜将军得了举荐，领兵搜查四皇子府邸。

枕头下一举搜出龙袍，还有赈灾银流转账目。

一夜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跌落云端，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