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和解
薛怜嗤笑:“别做梦了,永远也不可能。”
他就是不让他好过,就连虚妄的来生,都要直接掐灭在摇篮,碾进尘泥。
“你若真的恨我,那就将我推下去,我认了。”宋玉负正视着他,又说了一遍。
薛怜眉毛舒展。
他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并非是在开玩笑,于是了当的问:“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里?”
“得不到心,我也很痛苦啊,哥哥。”
得不到所爱之人,生不如死。能被所爱之人取命,甘之如饴。
薛怜笑起来,明眸皓齿,眼里是比阳光更耀眼夺目的光。
宋玉负听见他说——“好。”
薛怜果真浅试了一下,结果就在宋玉负往后仰的时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带着他一起落入湖中。
扑通两声。
“……”
我靠,这个老六!
七月的湖水,一点儿也不冷,甚至还消减了些暑气。
但被拽着坠入湖中的薛怜并没有那么好受,相反,他表情痛苦地在水花中惊慌扑腾。
他怕水。
这是他遇难之后第一次入水,恐惧不言而喻,四周的水波就像是无数条水蛇一样缠绕着自己。
快死了。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同入湖中的宋玉负见他紧闭双眼不停挣动,终于意识到这不同以往的强烈反应。
于是连忙紧紧抱住他,嗓音在水中混沌不清。
“别怕,别怕。”
此时的宋玉负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他顾不得什么,只听话且渴望地张开手臂回拥,死死不松手。
仿佛这一刻,他对他的恨和恐惧都消弭在水波之间。
宋玉负喟叹地笑了。
原来只有在这幽深的湖水里,他才会这么贪恋自己的怀抱。
要是,他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
从湖心亭回来后。
薛怜就病了。
而宋玉负也好不到哪儿去,肩膀和腰间的伤口都因为沾染了湖水而彻底恶化,灌脓溃疡。
于是他也留在了遂园,将事务交接给西珏的亲信,安静休养了几日。
薛怜醒过来的时候,全身衣衫干净的躺在柔软的榻上,盖着薄被。
没有任何意料之中的束缚。
可他还是觉得,宋玉负就是条疯狗,要死也真的会拉着自己一起死。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折磨。就因为他现在不是薛怜,而是孟清薛,是吗?
其实在穿进来的第一夜,他就找来了城中的大夫。
不是为了治在狱中受的伤,而是想让大夫仔仔细细观清楚,身上的鞭伤有多重。
或者说,能不能要一个人的命?
大夫检查了半天,才神情严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说,若是一般人受有这么重的伤,可能不会彻底丧命,但也只剩半条命了。可是孟清薛本就有旧疾,按理说是活不下来的。
但他又见薛怜好好的躺在自己面前,只好谦虚评断,万事皆有可能。
薛怜记下了,他为什么会穿到一个原文里还会活好几个月的人身上。
一般不是那个人突发变故,脱离原文死了,就是主观意志上不想活了。
显然孟清薛不会做后者。
所以,孟清薛真的死在了徽狱司。
就像他,真的死在了那场海难里一样。
所以他不欠谁,命运让他再活一回,却只是将他拉往更深的深渊。
想到这里,薛怜忍不住鼻尖泛酸。他很少哭,但他想不通,只能全身被无尽的委屈包裹。
宋玉负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睁着眼望着,眼眶很红,泪水从眼角流过颧骨,没入耳颈,浸湿了里衣。
他缓缓走过去,坐在榻边。
薛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