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良心

钱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暮惟，因为被压倒在地而气喘吁吁。

以他的思想来说，实在不能理解林暮惟这种行动的意义。

“以你的家世，以你的身份，你我完全可以联手，你直接找一个替死鬼、替罪羊，面呈圣上，就可以将凉州之事妥善解决！你和我在这凉州之地一起发财，天高皇帝远，他们又能知道什么！？你甚至可以将这凉州之地，变为你自己的王国，在此号令一方，如同坐拥封疆大吏一般，有何不好！？何苦如此费尽心力，硬要抓我伏法！”

林暮惟一笑，眼含同情，“像你这样丧尽天良、良心喂狗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我所做这一切，不为官位、不为名望、也不为了钱财，而是因为我亲眼见证了，在你手底下的百姓，究竟要如何屈辱、担惊受怕的过自己的日子！”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却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都是拜你和余老太爷所赐！我亲眼见证，所以我同情，我要救他们于水火，我要实现他们能够安居乐业的抱负。”

“你身为凉州知州，本应该造福一方百姓，却和人狼狈为奸，贪掉朝廷赈灾银两，又苛待一方百姓，甚至是将那些年轻女子亲手送入深渊当中，你午夜梦回，不会觉得心中不安吗？”

林暮惟质问道：“那些百姓有何错？他们只是想过些安稳日子，听话，老实，乖巧。可是你亲手毁了他们的房屋，毁了他们的土地，还要毁了他们的人生和命运吗？每每受灾的百姓们，总有相应的死亡人数，你亲手扼杀他们性命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当初走科举之后考上中举之时，心中的那份抱负呢？”

钱凛一瞬怔愣，茫然无所依从。

他也曾经想要……想要通过科举之路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也曾想过造福一乡百姓、为国尽忠。

他也仍然记得，自己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孩子，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穷的叮当响，靠着砸锅卖铁才勉强供出来他，让他成为人人羡慕的官老爷。

他当初也只是想，能够用到微薄的俸禄，去换来一家人的团圆。可是曾几何时，这种想法变了呢？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同流合污的？想出这种毒计，在这里为祸一方，几乎得有数年。

何时开始的，他甚至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不知道……”他呐呐道。

“来人！将人全部看管起来，随时准备押入京中，等候皇上审问！”

余府上下被抄家殆尽，林暮惟带人前去搜查林府的时候，从那里的地下室中放走了四五名满身伤痕的少女，余老太爷一把年纪，还要干出这种事情。

“别怕，别怕，”林暮惟耐心安慰着几个少女，又替她们披上衣服，遮住了裸露出来的大半肌肤，“余老太爷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了，你们安全了，以后可以回到自己爹娘的身边安稳度日了。”

林青看着这凉州中满是狼藉，叹道：“造孽啊……”

“可不是造孽么？”林暮惟亦是一叹，“纵使我如今帮他们找回了公道和正义，可是缺失的那些，又岂是能够轻易弥补回来的？”

“若是我不来，若是我没有因为机缘巧合来到这里，是不是他们的一生就要永远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迟来的公道，还能算得上是公道么？倒塌的房屋，被推翻的土地，失去的性命，少女们被永远耽误的青春，还有她们一生留下的阴影，仅仅是靠我一人能够弥补回来的吗？”

“像钱凛，余老太爷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凌迟一万遍，都死不足惜，他们就是罪有应得！”

“至少你做到了。”林青将人搂入怀中，安抚道：“别想那么多，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能够做到，已经很好了。你我身在这世上，不过是沧海一粟，却也已经借助身上的全力，努力的还世人一个清白和公道了。”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押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