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进发,东宁城

“行吧，咱俩小声点，老人家睡觉轻。咱俩歇息一会儿，卯时一刻动身。”

“嗯…”

时至三月，辽地的夜间，气温仍只有零度。好在屋内，小川烧好了暖坑，二人背靠着热烘烘的床沿，裹着大衣，倒也不觉冷。

二人眯上了眼睛，肩膀抵着肩膀，缓缓闭上眸子，假寐歇息。

〝淅﹍！！〞

院外，雷声已歇，雨势渐缓。

“嗬~呼﹋﹍“嗬~呼﹋……”

屋内，姜澜冷不丁地一个垂首﹍

听着头顶那震天的呼噜声，姜澜猛地回首，眼前，仿佛有一道黑熊般的巨大身影，正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自己的小炕上。

许久没和三弟睡在一起，突然“惊雷这天塌地陷紫金锤…”，姜澜还不习惯。

一口白雾长长呼出，姜澜不免有些烦躁。

身旁，小川被姜澜的一个垂首惊醒，正迷蒙着眼睛看着他。

“少堡主，您做梦了？”

“做个屁的梦，眼睛还没闭上一刻钟。”

小川挠了挠脸颊，见姜澜正不住地往身后撇嘴，瞬间明白过来，他勾起唇角，露齿数颗，浅浅笑着。

许息，姜澜阖上眼，倏地，又睁开了眼睛，身后﹍

〝嗬~呼﹋﹍嗬~呼﹋〢▎〞

睡意顿时消散，姜澜摇摇头，又是一口长长的白雾吐出。

“小川，还困么？”

“不困了。”

“动身吧，这个地方太恐怖了。”

“嗯。”

二人迅速收拾妥当，行至门口，刚要拉门而出，姜澜身后，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

“？”

蓦然回首，身后，小川正依依不舍的从梅阿婆那转过视线。

门口，姜澜拉门的手微微一僵，神色触动。

“不好带啊，小任同志！”

“少堡主…”

身后，小川背着一大袋碎银，直直顿在门口，含颈抿唇，大眼如炬。

“哎呀！跟谁学的，这副样子！”

那一袋碎银本是给金广孝的盘缠。姜澜在屋内，原本的意思是给这些鳏寡独孤发些钱粮便可，毕竟这是“举家迁逃”，带上鳏寡独孤无疑是不明智的行为。

可背后那双如炬大眼，姜澜拒绝不过。微微思索一瞬，忙道：“阿~~好好好，都带上都带上。”

“嗯！”小川重重点头，面上欣喜不已。

〝淅﹍！！〞

雨打窗台，跳雨游廊。

门廊处，姜澜撇撇嘴，从腰间取下腰牌，丢给小川。小川得令一声，手搭顶棚，快速跑出院门传令。

许息﹍

关好院门，小川倏地抬起头，捧手接过几滴黄豆大小的雨滴，说道：“少堡主，这雨，好像小了点。”

“嗯，暴雨转大雨了。这雨是天赐，一辈子﹍可就等这一回。”

“阿？什么一辈子？”

屋檐下，姜澜莞尔一笑，不做解释，“走吧。进发，东宁城！”

脚尖轻轻一点，借着拐角的窗台，姜澜身形一个燕起，一步越过了八尺院墙。身后，小川负好长弓，接连两个蹬步，跟着越过。

天色隐隐透出光亮，雨雾升腾间，一溜疾掠的足印翻上后山，顺着环库山路，迅速穿过东山岭。

待得天色放明，大雾落下，二人已登上了官道。

二人一口气未换，正由逆时针方向，一路奔赴东宁城以东的弓长岭驿站。

雨势放缓，天色放明。

绿蒙蒙的天空底下，无数颗黄豆大小的雨点哗哗直落，左右是那连绵不断的松针树叶林，脚下是积水成潭，泥泞不堪的黄土路。

二人清晨出发，行至中午，已穿过“汤河水库”，来到了鞍山东北方向二十八里处的一座女真军堡。

军堡原是一座汉人屯堡，乃为夯土砖垒砌，规模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