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若是想,那便今朝
守备衙邸坐落于城区正中,衙邸是四进一跨式,主体面宽五十步,进深一百二十步(80×192),占地面积得有二十五亩地,大小房间或有上百。
(“跨”,即跨院,与主体围院共用一墙,小称副院、别院,大则称东院、跨院。)
在北京城,这样的大型围院,能盖起四十座标准四合院,规模属实不小,按后金规制,一般得是参将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建起。
单是刘天佐书房所在的西耳房,占地就有二百平,算上门前的小型庭院,占地得有八百平,放在内地,即使是那些个地方州县的商贾巨富,这样规模的宅邸也不多见。
因此,从那人跨进内院唤出声,再穿过左厢房的廊道,再又拐到左耳房院外的小径上,唤声逐渐大起,中间可是隔了数十步。
待那人行至左耳房庭院的“月洞门”,刘天佐方才听清是何人在唤。
『月洞门:中国古典建筑中,明清风格常见的过径门,门墙形如拱桥,中间的门体无遮拦,形如十五满月的圆洞,因此叫月洞门。』
左耳房白天还有亲信书吏办公,按常理,哪怕是二进衙堂里,“六房”的“胥郎”进出月洞门,门口的看值也要拦下通禀。
可那人级别应是很高,眼瞅着径直而过,四名看值只顾着低头问好,丝毫不敢阻拦。
『后金仿明制,内地编制齐备的县城,县衙配六房,各有正编的若干书吏,领有朝廷薪水,是吏部在编的公务员。
古代师爷是知县的幕僚,地位虽高,可没有官方身份,人身地位完全系于县长一身,县衙内,真正运转枢机的,乃是六房书吏。
古话说得好,“流水的老爷,铁打的衙门”。
六房各科主官,本是胥吏(胥,什长之意),无甚官称,民间为了显示尊敬,将六房的主官,敬称为“胥郎(郎,古时官也)”,按后世的级别,相当于后世某个县的某局局长。』
待穿过月洞门,踏上拐角石径。
那人抬眼一望,远远看见谢佥书的文房也亮着灯,将军的书房也闭上了门,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不敢再出大声。
踏上廊道的木质地板后,他压着步子,在书房门口的门廊处,顿住了身形。
“启禀将军…”
他级别很高,平常若是书房开着门,他是不用报禀的。轻唤了一声后,他在门外,快速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然后脱下了靴子,等着里头开门。
“这老陈,五十岁的人了,还是这样咋咋呼呼。”
刘天佐放下名录,不由叨咕一声,案下的谢佥书呵呵一乐,便行至门口,打开了书房大门。
来人是刘天佐父亲的老部下,姓陈,家中原是辽阳都司一世袭百户,他和他的父亲,父子两代人都在刘家门下出任随侍武官。
他本是家中次子,兄长领父职不久,便随前任家主,一同阵亡在了萨尔浒之战。
他自己也是侥幸余生,牵马背尸,带着刘老家主和兄长的尸身,历经九死,才逃回了辽阳。
这等资历和感人事迹,在刘家眼里,可谓是满门忠烈。
刘天佐降金不久,便迎娶了努尔哈赤的侄孙女,权势迅速攀升,这位老家臣也一跃成了辽阳城的四把手,官方正职,乃东宁巡检所——“巡检使”。
按级别,相当于后世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兼治安大队大队长﹍兼城管大队大队长﹍兼稽查大队大队长。
他是以军职兼衙事,手下,不仅领有一个牛录的军队人马,城中巡检所三班青壮,正编执青杖的皂吏数十人,外编执黑杖的帮闲还有二百人,都隶属他指挥。
在东宁,除了刘天佐和领县丞、主簿职能的佥书(卫所制官称,掌印)大人,以及城中挂“典史”职务的那位女真佐领外,便属他的权重最高。
“将军,不好了!雨下得太大,西城门那边的泄洪槽又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