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 满月和暴雨
雷锋帽;桓振军虽然没戴帽子,但是却穿着一件羊毛里子的皮夹克,很是保暖。许文选却只穿着一条单薄外套,一条单薄长裤,全身最保暖的也就是一双短靴;上衣腰里扎着一条腰带,紧紧束着腰,小臂上和小腿上也都缠着绑手和绑腿,甚至连双手都缠着绑带,看上去十分轻便利落,就像是行军的战士一样。更让桓振军感觉古怪的,是许文选的右腿绑腿处似乎藏着一把靴刀,左手似乎还拎着一柄什么工具。
“文选……许文选!”桓振军追上前去,“好,我们跟你回去老房子,但是你是不是得先告诉我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文选回过头来,把背包扔回给桓振军,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振军,世雄。我……我看见王弥山了!”
罗世雄和桓振军彼此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
“什么意思?你看见王弥山了?你在哪儿看见的?”
许文选转过身去,继续朝王弥山家走去。
“说出来的话,你们一定是觉得我疯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一起玩儿了那个什么仪式之后——我几乎就再没过过安生日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许文选咽了咽口水,丝毫没放慢脚步。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梦见以前有几次打架的时候,我被几个人打得很惨……后来又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梦见振军结婚的那天,还梦见世雄的老婆怀孕了……再后来,我开始梦到一些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我梦到自己在海里——深海里,没有光的深海,我在被什么东西追着;我还梦见我要害什么人,好像是个女人,我在给她注射什么药……后来我意识到,那些根本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做梦,是不会梦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的,更不会梦到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人类不会梦见自己在现实中没有见过的人,振军的确也听说过这种说法。
“但是即使只是在人海中匆匆瞥过一眼的人,也有可能被储存在潜意识中,出现在你的梦里。”
“那不一样!”许文选大声说道,“一开始我也那样认为。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那个人。一个老头,是个秃子,个头不高,穿着灰蓝色的中山装,整整齐齐的,在整理文件。那间房子的门上写着‘档案室-7’。我以前从没进过厂里的办公大楼,更没进过档案室。在那之后,我一连好几天都梦见那个老头,甚至有时候,我就是他,我用他的双眼看东西,用他的嗓子说话。有时候更可怕,我明明知道我不是他,我明明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可是我却仍然在他的身体里行动……”
不知是淋了雨太冷还是什么缘故,桓振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了了,我找了个理由进了咱们厂的办公区,找到了档案室的那一层……每一个场景,每一节楼梯,甚至不少细节,居然都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档案室-7。但是你们猜怎么着?我进去看的时候,那间办公室已经被木板钉死了,门口还有两个人守着,不让闲人靠近。”
“你认为那个老头就是王弥山?”桓振军问道。
“他就是王弥山!我甚至看到了他的家!”
“他的家?!”
“对……就是……就是这座房子!”说话间,三人已经重新回到了王弥山的老房子前。恰在此时,刚才如同天灾般的雷暴雨突然淅淅沥沥了起来,没一会儿已是雨过天晴,拨云见月。
“我看到了他的家,看到了那口后来我亲手修好的座钟。你们知道我们进行仪式的那间空屋里原本有什么吗?”
“有什么?”
“王弥山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老婆,没父母,更没孩子,为什么厂子会分配一座干部房给他?”许文选提出了那个当天晚上三人就在讨论的话题,“除了他自己睡觉的卧室,他家的每一间房子里